自从那日秦老太爷与秦枫言在病房里的一番谈话之后,没过多久,晚秋就被带回了秦枫言的别墅。
秦家请了许多医护人员来看护她,光是每天轮流值班伺候她的老妈子就有好几个,且各个五大三粗,力气非凡。有她们轮流看管着,别说逃跑了,就是想自我了断也是不可能的。
唇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将目光落回屋内,偌大的房间除了睡床和那张自己曾经心爱的嵌满水晶玻璃的梳妆台外,已空无一物。即使是这样,梳妆台有棱角的地方也包上了厚厚的棉布。
他们这么怕她死吗?
或者该说,他们这么忌惮父亲的势力吗?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惊慌,因为在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为她而发疯之后,她已经不可能再无牵无挂的走了,曾经坚决的死志已然溃不成军,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的废人了!
晚秋静静的坐躺在阳台的沙发椅上,看着窗外夕阳如血,这时节的夕阳最美丽。看着夕阳,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暧昧的昏黄,模糊的温暖,琥珀色的时光沉落,给她一种老照片的怀旧感觉。
房间里寂静得异样,自从医院回来后,她的病虽然好了,但是她人整个的有点麻木了,总是呆呆的坐在阳台上,不到太阳落山就不进去。
也许,是因为她和这个世界完全隔离了,所以才特别渴望阳光。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她不用看也知道是秦枫言,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向她汇报王晓蕾最新的病况,他真的很聪明,懂得如何一点一点消残她求死的意志。
一如往常的,他坐到了她旁边的那张沙发椅上。
当初晚秋在设计阳台的时候,在沙发椅与沙发椅之间还布置了一张小圆桌,原本是想和秦枫言一起品着咖啡,欣赏夕阳西下的美丽。
可自从她被幽禁在这里之后,小圆桌就被撤走了,两张沙发也极别扭的并在了一起,沙发椅的前方添了一张长方形的小桌子,说不上好看,只是尺寸要比小圆桌大的多,每天中午和傍晚,都能满满的放上一堆菜肴,她没有胃口,吃得自然也不多,可桌上的菜肴却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不光顾而越来越稀少,反而菜式越翻越新,花样也越来越多。
秦枫言坐定之后,看着一桌子动都没动过的菜肴沉默良久,才缓缓汇报:“婶婶今天好些了,只是情绪还是很不稳定了,还是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千篇一律的说辞,永远都是好些了,但是不稳定,结尾处再加一句唤着她的名字,晚秋听得有点乏味了,便将眼睛闭上,靠躺在椅背上养神。
秦枫言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而她却是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其实说来也好笑,以前两人相处,全都是她一个人在叽里呱啦的说,秦枫言似听非听的忙着他的公事,有时她提出问题,他也会很给面子的发两个音,比如,哦,是吗,也许,可能!
但他发的音常常与她提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
若是换做两年前,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将来有一天,她和秦枫言的竟然会互换角色,变成他说她听。
除了工作需要之外,平日里秦枫言很少说话,如今要叫他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感觉很吃力,尤其是谈完了王晓蕾的病况,更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断断续续的想出一些话题来,却因为没有人回应,说不到两三句便没有下文了。
时间长了了,秦枫言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陪着她默默的坐着,两人都不说话,寂静的空气里弥散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若是换成以前,秦枫言能放下公事,坐在她身畔陪着她,哪怕不说话,她也会高兴的发疯的,可现在,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心中只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