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酒男子大概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一口完毕后,拿着价值连城的雪蚕丝袍胡乱抹了几下嘴,撇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褚师山河吐槽道:“不用怎么认真,这就一个衣冠冢,天官的骨灰一半被他那弟子晚风葬在了顶上的雷池,另一半也被带走,不知道会葬在什么地方。”
褚师山河点点头。没有回话。
提酒男子抬头饮酒偷偷瞄向褚师山河问道:“他,你什么人啊?”
褚师山河拿起朱贺重新缠绕好,站起身子才淡淡道;“算是半个先生吧。”
提酒男子呵呵笑道:“那天官这辈子算是收了两个整的弟子啊,不亏不亏。”
褚师山河将已经空的酒坛放在墓前,跟这位奇怪的男子道了声谢,带着楚昕素转身离开。楚昕素害怕这位不知根底的男子送给的苹果楚昕素不敢吃只是一直拿着,等到褚师山河喊他走的时候楚昕素小心翼翼的走到坟前,和褚师山河丢下的酒坛放在一起。
目送两人远去,提酒男子终于喝完了自己手中酒坛的最后一口酒,然后起身面对着孤坟蹲下,拿起那一坛最早送出的酒揭去封泥,缓缓倒在坟前。
“陈老爷子你收弟子倒是利索,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晚风那小子算是好的,好歹贴身伺候了您十几年不是,您一身五雷正法,怎么也传授出去了大半吧。我那您直接丢个我一篇《青蓝论》想让我青出于蓝而胜与蓝,我还指望您指点一二,可您倒好拍拍屁股扭头就走,您让还让我说啥,我这半个弟子当的亏啊。最可怜的还不是我,魔族这半个小师弟您就随随便便往他身体里种下一颗憾魂雷,就去阴山了,苦的还不是我嘛。”
“李牧你说是不是?”
不知何时一个身高九尺披白袍的雄壮英俊的男子出现在那人身后,微微抱拳弯腰:“王,要不要末将去一趟昆仑虚仙州问一问那小莲花观的闻道所谓何。”
提酒男子将酒壶里的酒倒空后,又将三个酒坛依次排列好,最后拾起楚昕素放下的苹果用衣袖擦了擦,起身递给那个胆敢与人族柱石李牧同名同姓的李牧,后者摇摇头,提酒男子也不恼,自己啃了一口撕下一大块果肉,嚼在嘴里嘟囔不清:“不用去了,这趟让你跟来本就不合规矩,又为了我的私事跑一趟昆仑虚仙州要是让族里那群老家伙知道了,少不了到时候对外-阴阳怪气,在说道门仙家那边也死了一个帝元殿的前供奉胡青竹赔罪,我们就别在找人家的麻烦了。”
“不行,我得去一趟亭子,我这半个小师弟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也不是个事啊。”
提酒男子拍拍屁股起身沿着小路离开,李牧紧紧跟随身距始终比提酒男子慢了半个身子。
世人只知道五雷天官著有一篇惊世骇俗的《青蓝论》却不知老人最早是为这个提酒男子所写,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与水。潇潇洒洒十七字在当时几乎颠覆的整个三千道州,五雷天官自解于道,也是为了某人证明知道的学术无误。
陈程一身只收了一个弟子,两个半个的弟子,也做了三件事。为第一个半弟子写文,自废大道,退出天下强者之位。为了第二个几乎冻死在自家门前的弟子,拒绝了董老夫子送上门来的稷下学宫左祭酒之位,使之空悬数万年。为了第三个半弟子,自灭其身换来魔头幡然醒悟。
老人陈程好像一辈子都是为了别人。
当知道想要去十方亭中央常庭山最近的路是要走明仁山的云涧渡索桥后不由咧嘴一笑,明仁山老对头了,太安山小莲花观那边下了命令后,十方亭三十二仙家就属这明仁山的副山主石河和那剑术总教习张望出力最多,如今矛盾算是解开,只要明仁山那边不追究这掉面子的事,褚师山河自然也不愿意再惹火烧身。
如今半年过去云涧渡的铁索桥已经修好,比上上一次被褚师山河一刀砍断的那一次无疑又豪华了几分,毕竟有之前的底子在明仁山想要修复也不算太难。
今天云涧渡上清淡无比,褚师山河砸吧砸嘴,撇向云涧渡弯曲下垂的一角,上次是因为十方亭三十二座仙山联手戒严十方亭,才导致这原本人言鼎沸的云涧渡只要明仁山的副山主一人赏境,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云涧渡索桥的另一边,一个枯瘦如柴还不时低头掩嘴咳嗽的病态男子走上云涧渡。
一边紧随褚师山河的提酒男子和那个叫做李牧的男子也出现在视野中。
提酒男子呵呵一笑,淡雅如风;“师弟要和半个师弟打起来了,李牧你说我该站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