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外，一抹墨色的身影，融于夜色中让人肉眼难辨。

他跟了雪尘一路，从汶城城郊密道的出口一直到华城。对于那个奇怪的女人，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两次的所谓救命之恩，才使得他对她另眼相看？还是因为在他昏厥之时，那双轻若无骨的手，柔捏着他的虎口时给他带来的舒适是前所未有的？还是因为两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清丽的容颜？

他的脸上散出一股冷冷的笑意，每一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经受着那非人的痛苦，却从没有人真心的对他许以关心。只因为，他是魔鬼的儿子……

…………

雪尘起身，走至窗畔，她总觉得那个跟随了她一路的目光，还在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地方。她将窗关起，转过身对小影道：“之前，你想同我说什么？”

小影将手伸向耳下，轻轻的撕扯下一张人皮。

那是一双如烟般的眉眼，雪尘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抽了口气，他很美，不是让人惊艳的美。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有如女子一般的柔美。

若说暖月的美，似桃花般灼人。若说南宫衍的俊秀，似天涧清泉般高雅。若说尹文锦的桀骜，似雄鹰般傲视苍穹。若说觉皇的邪魅，似妖狐般诱惑人心。那么，她眼前的小影，就是濯濯如春月柳，抚过人心不留一物。

“以后别带人皮面具了，你很好看。还有，你的声音。”雪尘对小影浅浅一笑，在看到他真颜的一刻，她才想起在城墙外那个有些陌生的嗓音，说出那一声得罪了的时候，他用的应该不在是假音吧。那一如玉珠落盘之音，才是这张脸该有的调子。

“明日我会先潜入芳华楼，你与萧丞相一同前去，不用太过担忧。丞相虽只是个文人，却谋略无双，你听他安排便是。”小影说着，却瞥见雪尘脸上的一丝不悦。“我知道在江湖上你是风云山庄的庄主，但，牵涉宫廷的一些事，并不像你之前所面对的那些争斗。这一切，所牵扯的实在是太广。”

“我只是对那位丞相大人有些期待罢了。”淡淡的回应，打断了小影的话。她眼中的思绪散开，显然已不想再听下去。“早些歇息吧，骑了一天的马，你也该疲累了。再说，明日之事还需要我们冷静的有好好应对。”

“那你好好歇着吧。”小影未再说下去也没有追问什么，听着她的语气里有些异样。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便转身想要离开房间。

“你要出去么？”雪尘看着他的举动略显无奈的道：“你莫不是真把此处当作客栈不成，现在出去，又是多些麻烦。”

听了雪尘的话，小影虽没有再走，却是一副进退不得的模样。

雪尘只觉眼前人影浮动，下一刻，小影已从房中消失。不由得想起在锦城若水客栈中与小衍初次相遇时的情景，那时的小影也就是这般隐藏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静静的看待着一切。不过，在危难的关头，他又总会及时出现。

目光瞥过房间的左上方，雪尘浅浅一笑，侧过身子，安然的闭目睡去。

…………

夜色渐渐散去，晨光洒下，青楼上的一扇窗户被人轻轻推开。

那是雅间的窗子，比起其他姑娘的厢房窗子多少做得更精细。一个小小的纸团，就从那一丝的缝隙中被抛向床榻。

耳边的风发出不一样的被什么拉开的声音，雪尘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