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切都晚了。”他的手轻轻一抖,松开我的腰后颓然倒回了轮椅。
就在我半扶半抱地想要把他扶正时,他突然一个用力把我带进了他怀里,贴在我耳畔虚弱道:“直符前三六合位,太阴之神在前二,后一宫中为九天,后二之神为九地。太阴主人,九天为神,九地为鬼。现在的太阴位在东,青竹,往东走。”
我慌得回头看了一眼,九渊跟曲诃还是不见踪影,他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只这一眼,我突然看到了白发苍苍的叔公!郭沐霖的叔公!
他行动自如地在鬼群中四处奔波,手里拿着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没有任何鬼物扑他咬他。我猛打了一个寒噤,突然想起了婆婆。
看来当初来金流镇时,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是被人皮鬼剥了皮,叔公的皮应该也被他剥了。
身后流过我鲜血的地方趴着很多恶鬼,正伸出长虫般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我的血。
可但凡舔过血的鬼物,很快就捂住喉咙开始哀嚎。
尽管如此,其他鬼物还是前赴后继地扑上去舔舐!
张医生仰头看了我一眼,语调恢复了之前的不紧不慢:“走吧,他们无福消受你的血,死有余辜。”
我心里“咯噔”了下,回头发现那些舔过我血的鬼物果然开始慢慢灼烧致死。
头皮一麻,我当即推着轮椅往东边跑。
快跑出镇子了我才猛地打了个寒噤,步子开始迟疑:“张医生,你这么有本事,想办法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镇子里还有很多孩子,我到现在还能隐约听到婴儿的啼哭,不住地是幻听还是真的。
张医生的手微微一颤,连头都没回:“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是金流镇的劫难,我没办法化解。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命了,等英子取来了阴魂钵,该活的人终究是会活下来的。”
心里顿时酸涩发胀,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么多无辜的生命都没办法不动容。
我感觉心在滴血,跟我腿上的伤口一样,一阵疼过一阵,过了好几秒我才回过神来,颤抖着问他:“张医生,你刚才说他们无福消受我的血,为什么?”
我茫然地低头看手,突然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恐惧。
“青竹,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我不能说。”他突然把我拉到了轮椅前面。
今晚满月,朦胧的月光下,我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心里一慌,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张医生,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吗?”
他淡淡地点了头:“我们现在所处之处正位于生门,金流镇正对死门。凶门被克凶不起,等阴魂钵就位,今晚这场劫难也就结束了。但是,”他轻叹了一口气,“那些逃窜的鬼物却会定会去别处涂炭生灵……”
“啊,着火了!”金流镇上空突然被熊熊烈火染红,漆黑的夜在这一刻亮如白昼,一股股热浪朝我们涌来。
张医生再度想抓我的手,被我及时躲开了:“我知道不能感情用事,光凭我根本没办法进去救人。张医生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是我太没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被恶鬼果腹。
大概一刻钟后,英子发慌地叫着“师傅”往这边跑来。
张医生压根没回头看,我看了他一眼后赶紧嚷了一声:“英子,我们在这里!”
我急急地往她身后张望,隐约有别的人影在晃动,我不由得一喜,下意识地迎到英子面前:“我老公是不是跟你一起出来了?沐霖!郭沐霖!我在这……”
可英子却气喘吁吁地伏到我耳边,阴恻恻地咬着牙:“哼,做梦,要是真爱你老公,赶紧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一个激灵,失声道:“你说什么?”
英子没搭理我,带着哭腔跑到了张医生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在他腿上开始抽咽:“刚才鬼门坳里好凶险,英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傅了,英子好怕师傅会受伤,呜呜呜……”
我的恐慌久久平息不下来,英子的说法跟张医生的迥然不同,虽然我明知道英子是在吓唬我,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着慌。
余婆,余婆您还活着吗?
快告诉我怎么进出鬼门坳,我要去找九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