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的国(1 / 2)

沉寒 李云罗 0 字 2022-06-14

 “葬于高山兮,望我南都,南都见兮,且忧且喜,南都不见,唯有哀泣。”无伤在军中夜读,其声如金铎,铿锵有力,虽是夜中,更显老将精神矍铄。只是读到这里,无伤的眼角,那经历沙场岁月打磨过的坚毅,那早已风干了尘埃的刚强中,一抹温润划过。那个信誓旦旦说好要喝庆功酒的男子,那个至死都不曾退缩的少年,那个即便奋战到最后也在微笑的战士,他的身影一直在无伤的眼前浮现。问谁执掌中穿云箭,万军阵中云淡风轻?无伤是个绝对自负的人,但是若要让他来评选,那个人绝不会是自己,更不是那些徒有其名的将军,而是那个故去的少年。

关于无伤,人们只知道他在一将成名后,从无败绩,然而对于比这更早之前的事,无人知晓。他们不知道浑身沐浴热血而觉得寒冷的感受,不知道那种目睹前一刻还在豪言壮语而后却身首异处的战友的彷徨无助,更不知道在胜利之后,放歌纵酒实是借酒消愁的漫漫长夜。又是与狼族战斗的日子,他从一个懵懂的青年变成一个老人,腥风血雨不曾改变他的军人本色,他不知道什么会让他恐惧,他只知道何时放歌需纵酒,如何青春作伴才好还乡,于是在被风吹皱一池春水的日子里,他会独自对着无名的墓碑哭泣;在风平浪静的暖阳中,挨家挨户寻找死去战士的家人,为他们送上自己的不多的钱财。

无伤不是神话,他是一个铁血男儿,无伤不是过去,他一直都在,一直在捍卫南魏的尊严,他是一把利剑,而今,再次出鞘。

“狼族,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他的目光中有火。

他轻轻放下书,落下卷帘,然后映着烛光,是细碎的狼毫软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白纸上,一个个遒劲的字落下,不卑不亢,没有文人墨客的秀美,但是有一种血性,那是剑客独有的力道感,不会轻易给人以亲切感,而是一种锋利的杀伤,这样的字,或许与软腻温婉的江南人的性格有所不合,但是在沙场,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象征毋庸置疑的服从。

“记得当年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墨香留在纸上,笔走剑锋,“而今百战穿金甲,请君江南扫落花。”

短短四句,无伤写得很慢很认真,许久,他将纸上的砚台撤去:“苏青呐,你将这封信送往太平山陆掌门处,还有这支竹笛,就说无伤有求,望速来开阳会合。”

苏青还是如当日一样,温文尔雅,不卑不亢,点点头示意明白,接过书信,转身离开。

做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他唤人要了一盆水,擦擦脸,又喝了一点茶润了润嗓子,重新展开地图,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久,各位将军陆续赶来,看到无伤倚着头小睡,知道大将军又是彻夜未眠,一时不忍打扰,安心在一旁等待,不料还没多久,军中有人来报,说运往建邺的粮草被劫,前线粮草紧急,一时军中大惊,也顾不得打扰大将军清梦。

无伤梦中惊醒,并未答话,只问一旁的人:“现在是什么时辰?”得知是卯时,反而捋须而笑:“张冲,你现在率三万甲兵前往开阳外城阳县北坡,在那里伏击;赵则,你率三千轻骑兵到小白河去接应粮草,我在帐中,坐等你们的好消息。”

不明觉厉,帐中的面面相觑,不知大将军此次又有什么妙计,毕竟粮草被劫,可是头等大事,更何况,这粮草的护卫可以说是全军之中最为严密的,若是狼族连这样的守卫都可以破解,那么军中的阵法又有何用?

没多久,前些天外出的赵野便回来了,笑着走进军营中:“报大将军,赵野任务完成,粮草已经交付赵则赵前锋手中。”

此时众人一头雾水,莫非被劫的粮草这样简单就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