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的父亲是前太子太傅,自从辞官之后,便带着妻小回了临安,并没有留在京都,现在外祖母要来,估计多半是因为“私生子”一事。
“外祖母可说什么时候到?”钟瑾乐没有祖父母,虽临安与京都相隔的远些,可是她一直长到六岁外祖父一家才搬去临安,在此之前,钟瑾乐整个童年可以说是在外祖父母家度过的。钟瑾乐没有祖父母,她那位外祖母便是对她疼爱的不得了。即使到了临安也常常牵挂她,平日里临安有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和吃食,定会特地叫人寄过来。
“就在这两天吧。”苏氏合了书信说道。
“可是为了那件事来的?”钟瑾乐问道。苏氏知道她说的是指西厢房的那个人,点了点头。复又说道:“就怕长途颠簸,她身子受不了。”
“小圆,你赶紧去吩咐管家,将东厢那间向阳的房间再打扫一遍,准备好炭火,再去吩咐厨房,备几个外祖母爱吃的菜候着。”钟瑾乐刚说完,苏氏扑哧笑了“倒是不枉费你外祖母疼你一场。”
“那是自然。”钟瑾乐扬起小脸说道。忽然又像记起什么似的,又对小圆说道:“派人去看着,若是外祖母进了城,赶紧派人用软轿去接,记得在轿子上放上丝绸枕头。”
几天过后,苏老太太果然来了。
钟瑾乐随着母亲站在门前等着苏老太太,一个丫鬟大老远的便高兴喊道:“老夫人来了。”
众人只见一位披着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的老太太走了过来,那妇人脖子上戴着南海佛楠珠,头上插着碧玉金步摇,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还未等那老太太走近,钟瑾乐便跑了过去,搀着那老太太亲热的叫道:“外祖母。”
苏老太太停着这清脆软甜的叫声,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连忙高兴的应道:“哎。”
苏氏见了苏老太太也柔和的笑道:“娘。”苏老太太心疼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便说道:“进屋吧,你身子不好,还在外站着。”苏氏一面说着不碍事,一面陪着苏老太太进了屋。
苏老太太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上,那椅子下面又特地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好让她坐起来舒服一些。
“母亲一路走来,累坏了吧。”苏氏叫人到倒了碗热茶,端给老太太。
老太太抿了口茶,微笑道:“我倒不累,这一路走来停停歇歇也还好。”
“老夫人不知道,大小姐知道您要来的时候,就吩咐了奴婢们准备茶点膳食房间,就怕您受了不适呢。”芙蓉抿嘴笑道。
苏老太太听了,脸上笑的更加和善了,“你舅舅前几天去江南进药,寻了些上好的血燕,我让人给带来了,给你们娘儿吃。”
苏氏听了,轻声道:“太傅府里什么都有,母亲不必牵挂。”苏老太太听了却心疼道:“你看你又瘦了。”见到苏氏目光黯淡,钟瑾乐又在旁边,苏老太太到底没有再往下说,只是问道:“在天呢,怎么还未下朝吗?”
钟瑾乐知道,外祖母这是找父亲麻烦来了,苏氏见老太太提到钟在天一脸的不悦,陪笑道:“快了。”老太太又抿了口茶,便拉着钟瑾乐说话,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好看了,十五岁的面容,已经渐渐长开,那清灵柔美的气质,便是她这个做祖母的也要忍不住夸赞。
钟在天听到屋里的笑声,在门口顿了一下,这才朗声道:“母亲来了。”
钟瑾乐的外祖母苏老太太是曾经前皇帝武帝的太子少保之女,长到十六岁便由武帝赐婚,嫁给了钟瑾乐的外祖父。苏老太太年轻时曾是名动京都的美人,再加上她有些才气,性子难免骄纵一些。而且嫁给钟瑾乐的外祖父苏离之后,因为她骄纵泼辣,苏离竟是没有再娶。是以,钟在天对这位岳母大人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钟瑾乐见父亲平时那么威严的一个人,见了外祖母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偷笑。
见到钟在天来了,苏老太太对钟瑾乐说道:“我给你带了几件临安的小玩意,你去看看。”钟瑾乐知道这是外祖母想支开自己,有话要对父亲母亲说。于是她笑道:“嗯,那我去看看。”
等到钟瑾乐一走,苏老太太便收了笑容:“我听说你有个私生子,可有此事?”
钟在天知道苏老太太此番前来是为了此事,可是他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接。顶着老太太的目光,他硬着头皮答道:“却有此事。”他本来想解释一下的,但想想又无可解释,怕是解释了老太太更生气。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苏老太太问道。
“在西厢房呢。”钟在天答道,不知苏老太太是何意。然而苏老太太的下一句话,钟在天却是听懂了。
“带来给我瞧瞧。”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