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微微低头看着望舒,如墨的眼眸中带着厌倦和疲惫:“我下令将亲弟弟五马分尸,有囚禁了生母,国师也觉得我太狠心了吗?”
望舒闻言一歪头,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没有回答,反问道:“犯上作乱,按照洛国律法,该当何罪?”
洛王没有丝毫停顿地脱口而出:“主谋五马分尸,夷三族。”
她又问:“无虎符调动驻军,该当何罪?”
洛王情绪平复了些:“绞杀。”
望舒一摊手:“你看,按照洛国律法,你对他们的处罚非但不重,反而还很轻。”
她脸上带出丝丝困惑:“所有人按照规则行事,这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
“而且,”她眼中也染上了茫然,像一个孩子遇到了她理解之外的事情,“做错事的是他们,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洛王看着还在等他解惑的神女,心中的猜测更加明确,经过这番打岔,他虽然还是有些心绪难定但也不会再为此伤神,便顺势转移了话题。
“国师之前待的地方,应该一切都井然有序吧。”
望舒监测到他的情绪开始缓慢回升,心里送了口气,也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
“我其实一般都在,嗯,外面,不怎么回去,只有在要与同事聚会或者主神发布召集令的时候才会回到中心广场。”说到相伴无数岁月的同事,望舒不自觉露出放松的神态,“他们都很奇葩,你知道吗,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要不是有主神压着,他们能把天都捅穿了……”
洛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絮絮叨叨地抱怨她的同僚,听着她嘴里嫌弃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
“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望舒点点头:“是啊,我们从被……父亲创造出来开始,就一直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她指了指土地,“沧海桑田都一起看了无数回。”
缓了这么久,本就性格坚韧的洛王也将纷乱的思绪放下了,从刚才就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
他转身下令:“太后身边的宫人全部处死,本次参与谋逆的官员斩首,太平侯门客还活着的流放。还有,”他眸色微冷,“彻查所有郑国一系官员,意图不轨者,杀。”
直到这时,被困在府中多日的永兴侯也终于等到了他的结局。
他曾经为洛国立下汗马功劳,此次又没有参与反叛,根据徐远的调查,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再加上洛国正处于权力交接,在外还需要盟友。在与相国等人商量之后,洛王没有直接下旨申饬,而是让与永兴侯关系良好的官员上门暗示。
次日朝会,永兴侯上书请辞。
洛王再三挽留,永兴侯态度坚决,多次请辞。
洛王不忍其饱受思乡之苦,下令赏赐永兴侯珠宝布匹香料十车,护卫三百,随他一同回郑国故土,希望永兴侯能一路平安,荣归故里。
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永兴侯对那三百护卫也没介意,要知道同样是回郑国,衣锦还乡还是被赶回去,差别可是非常大的。
永兴侯听旨后,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着送走传旨的官员,一转身就立刻吩咐仆从马上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