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阳初时还不甚在意,但很快脸色便陡然一变,五指大张便向对面的周坤抓去。
这一爪看似寻常,但已经是将周坤并其周遭一片空间尽皆锁定,除非周坤能在短时间内气机暴涨、突破封锁,否则便只能束手待擒。道境宗师之间的比斗,不像人境修士那样花巧,很多时候生死都只决于一瞬。
哪怕自身全盛时期,若不依靠阵法机变,周坤自认也不是宋东阳的对手,如今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当宋东阳暴起攻来时,他根本就不作躲闪,只是任由宋东阳欺近。
周坤这里不作抵抗反击,但在亭外别处却有异变陡生,不远处的大泽中央水汽翻腾,旋即便有波浪托着一方宝座缓缓升起。
宝座上端坐着一名黑袍黑冠之人,神情冷漠的望向凉亭:“宋东阳,本君要你留在这里!”
宋东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尽管指尖距离周坤只有一线,但这一爪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下去,身体上则浮现起一道血色虚影,这是他周身血液水分都被摄定,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陆阳君,我敬你是一方水渎正神,入境以来不曾失礼。如此背后伤人,是何道理!”
作为镇守八百里水泽的皇朝正敕神明,陆阳君自是神通广大,可若是正面迎敌,宋东阳作为道境天师也不会惧他。
可他刚才大半心神都在周坤身上,而这些神祇异术的发动又是悄无声息、防不胜防,一招失察,宋东阳已是受制于人。
正当天师宋东阳被围困在城外树林中时,广陵府衙也迎来了新的访客。
“曹国公皇甫英?他几时做了巡察御史,我怎不知?”
府衙内堂里,府君杨岭拿着下属奉上的名帖,神情狐疑中也带着几分紧张。朝廷典章,一旦派遣御史入境巡察,那边意味着朝廷已经不满府县官员的治理,甚至可能已经掌握到了初步的罪证,后果可大可小。
“卑职已在前堂验看曹国公的告身符令,确认无误,只待府君出堂接待。”
入内报讯的是府衙长史,长史神情也透出一股凝重,额间隐有汗渍。
“那就去见一见吧,曹国公若识趣,我自以礼相待,否则,就得让他明白今时已非旧年,他们这些皇朝元勋也该懂得顺应潮流、重新做人!”
杨岭早就得知朝中有人对他不满,派遣巡察御史入境调查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曹国公皇甫英这个人选还是让他有些意外,而且来的有些突然。
但人都到了府前,他若避而不见,反倒显得有些做贼心虚。而且他也需要观察确认一下,曹国公此来究竟态度如何。
但就在他起身要往前堂去的时候,长史又开口提醒道:“曹国公来势汹汹,府君需防备他先发制人、收取衙中一应符印……”
“他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杨岭心里也是暗生警惕,低声吩咐长史:“你去中堂留守,没有我的声讯和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中堂!还有,着令道宫开启传牒法阵……算了,道宫那里我另遣人去,你只去中堂守候罢。”
交待完这些,杨岭才迈步往前堂走去。
府衙前堂,曹国公皇甫英施施然端坐席中,等到杨岭入堂笑语问候,他也只是微微颔首,甚至都没有起身迎接。
见皇甫英如此倨傲,杨岭神态也变冷,直接说道:“衙署事务繁忙,请恕本官不便为上使摆宴洗尘,曹国公请自赴客署暂住,有事传牒!”
说完这话后,他便转身向堂外走去,但没走出几步,便感觉身后风起,曹国公业已来到他的身后。
“广陵府君杨岭,荒废政治、暴敛地方,即刻革职拿捕,府事暂委长史主持!”
皇甫英体术精湛,自非杨岭能比,本身又骤然发难,杨岭顷刻间便被控制住:“曹国公,你……”
原本应该留守中堂的府衙长史匆匆行入,向着皇甫英拱手为礼:“禀国公,府衙符印俱已收定。但是道宫那里,府君却另遣别员……”
“不妨,道宫自有我方玄士攻占!”
皇甫英自是智珠在握,垂眼看着面如死灰的杨岭:“想活还是想死?即刻书牒奏报朝廷,广陵府诸事安定,请上峰勿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