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道鼎法禁对修士的压制和对凡人的庇护是其光明正大的一面,那么这些不死不灭、介乎道则之外的阴灵便是其阴暗一面,再与人间各种杂欲纠缠,于是便形成了妖异顽固的淫祀荒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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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其猖獗做大时,给人间所带来的危害甚至还要超过被法禁压制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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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只是徐逸的一己之见,他在中州所历所知仍浅,并不能保证自己的猜想一定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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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久,杨博文走入堂中,神情焦虑中又不无惭愧:“我家侄儿陡生恶疾,我离宗数年,道业都已荒废,竟然瞧不出病症根源,还要麻烦两位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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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博文这么说,三人便也站起身来跟着他往内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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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又打量庭中那花树几眼,发现那妇人鬼影仍作哭泣状,对外界诸事一无所觉,看来只是魂影残存,并没有什么自主的灵性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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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仙师、求仙师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儿!只要我良子能活,怎样代价我都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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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门外哭诉的那妇人见到他们走来,又连忙冲上来叩首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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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起来吧,只要良子还有一线生机,我师兄他们一定会尽力帮忙。若真、若真他命数如此,哀求勉强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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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博文上前搀扶妇人,却被妇人一把推开:“我只要良子活、只要他活!他命该高寿百岁,妻儿满堂,别样都不是他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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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悲伤的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徐逸见到那纠缠满身的业力竟已开始往她眉心印堂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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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形也是他入中州后第一次见到,虽然不清楚意味着什么,料想也不会是好事,于是便对杨博文说道:“杨师兄,府上有什么补养神魂的灵材药物,尽快为这位夫人安排使用,迟恐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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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我没,有事的是我家良子。我只在这里守着,良子不醒,我哪也不去,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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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哭嚎让卓元节有些烦躁,他手掐诀印,一指点在妇人印堂处,妇人眼皮一翻便昏睡过去,而其印堂汇聚的业力也消散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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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暗暗称奇,道境强者的感知的确很强,卓元节自然不像他能直接看到气机的流转,但在法禁的压制下仍能有比较准确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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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除了汤药味道还有一股浓郁的异香,徐逸只吸了一口便觉得神智有些迷离,而袁齐已经皱眉道:“怎么在病人房里用这种迷神荡魄的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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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大娘子吩咐,这是从城北安化庙重金求来的安魂香,若不点燃,小郎就会梦里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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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侍女怯生生回答道,杨博文也在一旁解释道:“我这侄儿自幼体弱多病,寄养在安化庙几年才有好转,他是闻惯了这香料气息,问题应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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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床榻上,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仰躺其中。少年两眼紧闭,眼窝深陷,眼眶则有些乌青,脸庞瘦成皮包骨头的骷髅一般,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四肢同样纤瘦,薄被下一根根肋骨的轮廓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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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元节入前手捏少年的手腕脉门,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息。他抬眼看了看头顶三尺虚空,丹田处突然清光散溢,这是在催动体内的道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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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怎样的恶疾,竟连卓师兄都看不出端倪,还要催动道纹之力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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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齐看到这一幕,顿时惊了一惊,便也走到床榻另一侧,用一柄青莹莹的玉尺贴着少年身体缓缓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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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气微弱,时断时续,还有异种的魂悸,不是生病,像是……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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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卓元节缓缓睁开了眼,说出的话却吓得杨博文脸色大变:“不可能,怎么会!良子他只是坊里一个寻常少年,神魂根骨全不出色,甚至都不像寻常孩童健康活泼,哪里值得歹人作此邪法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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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也有邪道修士,而夺舍无疑是修士们闻风色变的一种术法,要磨灭一个人的神魂理智、将其身体彻底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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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霸道邪恶,遭到玄门修士共同抵制,早已经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实,唯在一些古老故事中才有一些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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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博文自然想不通,他家侄子怎么值得邪修作如此残忍的加害?但尽管嘴上在否定着,可这判断出自道境宗师的卓元节之口,也让他不由得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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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边的徐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他是联想到自己早年恶疾缠身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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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涉到神魂的异变,他一双道眼也无从察望,可就在刚才卓元节催动体内道纹的时候,他看到薄被下少年的身体上似乎有些诡异的情况发生,于是便说道:“卓师兄你先不要收敛道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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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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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袁齐突然也低呼一声,贴在少年身体的玉尺颜色已经从青莹中透出一抹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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