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夏亚已经拎着贝姬的头走了过来。克劳德瞥了眼那发丝凌乱，溅出的血迹跟泥土混在脸上的人头，轻吸了一口气，接着继续冷着眼旁观卡尔跟吉斯的战斗。

克劳德不同情贝姬，根据夏亚的说法，贝姬手下的一条财源就跟人口贸易有关。姿色不错不是洗白的借口，她终究是一个罪孽累累的女海盗。对她审讯时的玩弄只是源于他已经扭曲的心理状况才采取的行动。

倒是现在自己竟然能够用非常淡然的面对那颗人头，应该说是一种很异常的心理状态。克劳德到现在才确定了那个发生在自己心灵中的异常了。

六年前，克劳德以成年人之心，十岁孩童之身，在黑夜的掩护下，凭着意外开启的感知能力侥幸干掉了完全可以在现代法律体系的审判下判处死刑的罪犯。

那时的克劳德在进行反击时没有任何的不安，惊慌失措或是犹豫不决在下定决心那刻起已经被克劳德的心排除在外了。但是他毕竟是现代和平社会成长起来的人，在杀人后，总是要有一番心理上的不适。

他本想用“面对暴力抢劫的正当防卫就算是过激的，在现代法理上也是予以认同”这种说法来为自己的良心辩护。并且他还结合了这个世界比近代法律更要落后，更没有人道主义精神可言的审判体系，告诉自己他的行为完全符合历史背景和社会现实。或者用中国一点的口吻，替天行道的说法也行。

但是完全不需要。

于是他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对于“生命”这一抽象事物，好像没有一种正确的观念。

惊恐源于不熟练，犹豫单纯因为自己在选择面前一贯的拖延。克劳德根本不在乎那个海盗的生命。

而且当时的自己能迅速克服因为了解到自己的弱小和苦难的强大造成的恐惧，转过身去面对那样的凶恶，他对自己的生命应该也是也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的。

但也都无所谓了，现在只差吉斯这颗人头了。

卡尔心中的火气或许还是要让他自己发泄出来为好。从一开始他能压下所有的困惑和悲伤配合自己跟踪吉斯的行动，然后能保持理智到今天。出于对朋友这种信任的回报，所以不能插手啊。

卡尔他不需要帮助。他已经强大到可以一个人面对，不能逃跑的程度了。

————————————

吉斯的拳头对卡尔锻炼的如铁一般的肌肉制造不了多少伤害，所以他只能躲开卡尔的拳头时，一次次抓住时机递出自己的毒牙，在卡尔的身上留下血洞或是划痕。

一击得逞就迅速脱离，再寻找机会，这就是吉斯的战斗方式，一条阴险而具有耐心的毒蛇。

但任凭吉斯如何做到小心的保护自己，寻机伤害敌人，战况也逐渐的向卡尔那一边倒去。吉斯加入海军后多年的养尊处优，使得他现在以死相搏的意志只不过是困兽的挣扎。沉迷享受，缺乏锻炼的身体也大不如前。

在毒牙又给卡尔的腰部添上一次划伤，吉斯正要顺势后退，卡尔鼓起了劲，冲了上去，忍受住小伤，换取对对手施以老拳的机会。

这样缠斗了一会儿，让吉斯在短短的几秒就又被重拳劲力的震荡几乎打的内脏衰竭，迅速消耗了他的体力。

卡尔只是在挥拳，一副要把吉斯活活打死的做派，脚步不断向前紧逼，放弃了躲闪，也绝不会后退。吉斯的双手要攻击到哪，就会有一只倔强坚毅的拳头堵在那。

这是属于卡尔的战斗方式，像一只勇敢无畏，只向正面推进的公牛。

根本无需注意对手是要攻击自己哪出身体要害部位，想要攻击的话，就先把我的拳头废掉再说！

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吉斯现在头有些发晕，胸膛已经被砸了太多次重拳，索性肋骨没有扎进内脏。

也像贝姬那样，等死吧……

虽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是吉斯还是凭着身体上恢复过来的战斗意识，下意识的抵挡着卡尔的攻击。

贝姬死了……

我的事业也毁了……

已经……已经……再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这时吉斯的眼角被卡尔抓住机会的一拳打中，无法抑制地流出了水和血混合着的淡红色液体。现在真的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