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际,木屋中散发浓郁的粟米香气。
蚩龙果然没有骗苏流,那房中的石斗之中,真的装满了金色的粟。
几个野菜,一大石碗的鲜鱼汤冒着浓浓的热气。
金色的粟,盛装在木碗中,如同蒸熟了的鱼籽一般,饱满中带着诱人的清香。
苏流开心地道:“哥哥,日后你若到镇上去,一定带上我。让我也去见见世面才是。”她虽然曾是苏家四小姐,却从未出过深闺。对外界的一切,懵懂如同婴儿。
蚩龙呵呵一笑,道:“当然,哥哥前些日子眼见一头年老的花豹,看样子是身老体衰了。只等再过些时日,便能轻易的猎了。那毛皮除了能给你做双鞋子外,定能卖个好价钱。”说着,冲着苏流露出神秘的一笑。
齐氏的脸上,带着几分苦笑,挑了些鱼肉放到苏流的碗中,柔声道:“流儿,为母深知道你绝非凡人。可是你年龄尚小,若遇突发之事,定不能自保。所以你就不要让为母担心,休得胡乱跑动。这山中多有恶兽,若是离了这陡石之地,十分的危险。”
苏流认真地点了点头,笑道:“母亲放心便是,流儿至多到深潭边捕捞些鱼,只等日后学些身手,再随哥哥出去不迟。”
齐氏赞许地点了点头,慢慢地扭头看着蚩龙,脸上带着威严的神色,厉声道:“蚩儿,流儿如此懂事,你呢?”
蚩龙身子一抖,黯道不妙。苏流连忙低下头,大口地吃着粟。
齐氏见蚩龙低头不语,长叹一声,道:“为娘知道,你年过十六就要承担起这个家不容易。可是,你变了,真的变了。自从你父落身豹口之后,你的心中似乎装满了仇恨。”两串热泪落下,苏流连忙站起,抬手轻轻地擦去,心疼地道:“娘,你别怪哥哥了,好吗?”
齐氏点了点头,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道:“我们当年搬离凰城,便是为了躲避那战争之患。若是留在城内,蚩儿到了二八之龄,必然被要被征丁为兵。此地纵有猛虎,可没有了杂税,若是多加小心,也比枉死沙场的强啊。”
蚩龙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沉着的微笑,道:“母亲放心,孩儿自知男儿有撑天之任。断然不会让母亲和流儿受到伤害。”
齐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蚩儿,为娘能感觉到你的杀气越来越重。为娘知道,你从豹口中脱生,受了惊吓。还亲眼看着你父亲落身豹口。可是,一个男子杀气太重,终归不是好事。你能明白么?”
蚩龙点了点头,低声道:“孩儿明白。”
齐氏伸手摸着苏流的头,道:“流儿不是凡户人家之后,也断然不可能永远的留在荒山。为娘只希望你身为兄长,不但要保护好她,还要给她树立榜样才是。”说着,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沉声道:“你们今日去了恶林了,是么?”
蚩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是。”
齐氏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道:“你们杀了那花豹,是么?”
蚩龙点了点头,道:“是。”
齐氏轻叹,道:“那恶豹该杀,可你们不该带着一颗复仇的心去打猎。仇恨,会让一个人迷失本性,大则祸及天下,小则毁灭自身。”
苏流吃惊地看着齐氏,道:“母亲,我们身居荒山,打猎也是为了生存啊。若是我们一时大意,也便成了花豹的口中之食了。”难道,杀了那害人的花豹,倒成错误了么?
齐氏摸着苏流的脸,轻笑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的。”抬头看着蚩龙,道:“蚩儿自从上次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似乎变得嗜杀。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嗜杀终归不是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