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应该给契科夫(1 / 2)

 这天我老娘来县城,她不愿意进我家来坐下。她很屁精地推开我家的门,风风火火地把我叫到外面。然后她给我十分钟时间,让我回家拿东西,跟她到铜陵去。她的态度告诉我她是多么讨厌赵幸福,甚至讨厌赵幸福生下的女儿。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她认识那边一个司法局的局长,她花了一点钱,那边已经答应把我调到铜陵去了。我跑到赵幸福那里,告诉她说:“我老娘来了,她要把我调动到铜陵去,要我马上跟她走。”

然后,我跟着我老娘,在下午四点到达了铜陵县某司法局长家里。我老娘这个人不是等闲之辈,我估计她跟那边上上下下都处得不错,风生水起的。但此局长住的房子比我住的还要差,不过我又一想,那边的官员可能比较廉洁。局长不在家,我们就在他家等。他老婆在大街上卖水果,估计生意不错,家里堆放了不少水果。后来局长回来了,和我大声地招呼。坐下后,他自我介绍说:“我是无为师范毕业的中专生,像我这样的学历,都在铜陵司法局站得住脚,你这样的一个堂堂的大学生,要想在我们这里找一个工作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我明天就带你到政府去引荐你,你今天准备好一份个人材料给我。现在全国都在引进人才,我们铜陵这里也在大力引进人才。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学历,我都跑到深圳北京去干了!”

当晚我老娘要回家,从铜陵那里回到洲上,不算远,可局长英武地站在那里果断地说:“都不要走了!你们到我这里来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走?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个旅馆,你们去了就说是我要你们来住的,他们不会要钱的。”

我们找到了那家旅馆,可我们怎么说人家都不让住。我说:“是司法局的陈局长说的,他说他们一年到头都在你们这里包几间房的。”服务员小姐跑到总台那里,那里说司法局根本就没有什么陈局长。

我问我老娘:“他是不是局长?”

我老娘说:“我听家门口的小四姐说他的官大得很,我估计他不是正的,至少也是个副的。”

我说:“那至多呢?”

我老娘把我打了一下,说:“你少跟我嚼蛆!老娘这么大年纪了,还为你烦神!”

我说:“走吧!”

我和我老娘到了江边。天黑了,没有上洲的船了。我们又辗转到了我的同学路英海那里,他安排了我们娘俩住了下来。第二天我老娘大败而归,原来她找了一个熟人不过是一个小职员,待提拔为副科长。这个故事应该给契科夫。

回到县城以后,我想笑,不过也着实感到自己很窝囊,我也结婚有孩子了,也跑过许多地方,遇到过许多人,可却活得一无是处,昨天还被只有小学文化的老娘拐卖了一次。

这一天,我觉得我的鼻子有点毛病,可能又是对什么过敏了,要么是对生活过敏,要么是对阳光过敏,要么就是对小县城的现实过敏,于是,我就去县医院看病。我认识县医院的赵家松医生,和我高中同学。

赵医生见到我,像是见到了亲大大,伸手就把我一把逮着,拖到诊室里,说:“来来来,坐一下子。”

他那里还有一个病人,等他应付完了,他把听诊器下下来,将桌子上面的一摊散烟拢成一把,攥在手心里,站起身对我说:“韦雄黄,今天我留你吃饭。”

我说:“不行不行,丫丫还在家睡觉,没人带。”

可我被他拉着,还是到了他家。他要我来,无非是打麻将。赵家松家有一个人在坐着,赵家松指着他介绍说:“这是人魂黄保管。”这里还没说完,那里赵家松就去泡茶了。

我和那人寒暄,说:“面熟面熟。……县幼儿园后面的那幢小楼房就是你家的吧?高级高级,早就听说你了,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