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上的私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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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出世后的夏天,我对赵幸福的感情淡了,我说:“这一段日子我太累了,现在我要和一个叫汪填海的人一道出去旅游,我们计划到敦煌去看莫高窟。”

赵幸福抱着女儿,说:“我要是能和你一道去就好了。”

我知道她没工夫,要她在家注意身体,带好孩子。

然后,我又上老于家,要老于关照一下我们家。

那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分开。在旅行的路上,事实上我和汪填海在蚌埠分手了,他去了敦煌,而我一个人鬼使神差地到河北石家庄去了。

我知道我的生父在那里,我知道他叫韦敬,我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人,我也知道他的一切行踪,他是新时期很活跃的人。我们几十年没见,都是我意气用事不见他的,他一直想认我这个儿子。

但是,我到达那里石家庄时,他调动到北京去了。

那是我们父子之间一次意外的仳离,我本心是要去找他的。我忽然想去找他,想通过他来改变命运。

他的老同事很热心,留我在他住过的空房间里歇了一晚,那里有我生父的气息,我甚至闻了一晚,然后我在疲惫之中睡去。早晨天亮以后,我看到了发黄的《河北日报》和几张丢弃的签稿单,我在那空房间里走动,想找到更多我父亲的笔迹和遗留物,但是这里只剩下最后的几张垃圾纸张了。那时他是一家报社的主编,我对我父亲在新时期文化上的建树了如指掌,对他的生活形态却很陌生。据说他一个人过。

过一会我父亲的旧同事又来了,说他给我联系上了,还用老厚的眼镜仔细看我,问我到底是不是韦敬的儿子韦雄黄,然后给了我一张准确的地址,让我立即到北京去,说我父亲韦敬正在北京等我。

他要送我到火车站,但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一个人在石家庄市区溜达,感受着我父亲生活过的城市的各种况味。我对他是不了解的,也没多少勇气去见他。我拒绝他,是因为我的脾气。我从地区行政公署那里走到水源街。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北方少女。她一个人在一棵大树下哭,想寻死。

我上去和她说话,她停下哭来。事后,我们一道走了一阵。她说她男朋友抛弃了她,她对生活很失望。

我和她去了附近的烈士陵园。我劝她不要在乎失恋的痛苦,我说我可以送她踏上归途,但她不愿意回家。结果,我竟然陪她谈了一晚的天。

天亮了,我们一道离开石家庄,顺着京广线往南边走。

那不是私奔,但很像私奔,至少是情感上的私奔,对她,对我。

她的名字叫小闲,人长得有些高大,她在我的生活里是一个不重要的女性,但却改变了我一生对生活对人生的许多看法。我和她一道到了广州,我们还准备到海南岛去。

在行程中我们互相照应,人们都以为我们是一道出来旅游的。在火车上我们也因对方的存在而感到安全。

在广州,我给老于家打了一个电话。当时是夜晚,老于在电话那头朝我叫:“韦雄黄,长江在发大水!防汛任务很重!我现在没有工夫对付你,你立即回来,否则要倒大霉的,到时候别怪我没说!”

可小闲要我陪她到广州中华英豪学校去,她说她在那里有熟人。小闲找到了她的熟人,我感到我完成了交接手续,就离开了广东,回到安徽,回到湿润的长江边。

我回家后跟赵幸福说我看到黄河了,还看到了月牙泉和莫高窟。

赵幸福却慌慌张张地对我说:“少说你的莫高窟和月牙泉吧,东门外都被水淹了,长江发了大水!你看家里我买了这么多的蜡烛和榨菜,……你快上堤吧,看能不能将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