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1 / 2)

 这天,我从传达室周老那里拿到一封信,是我的大学女同学写来的。看后,我的心情无比复杂。于是,也立即拿起笔,和她联系起来。那还是个手写情书的时代。

幸福的到来,没和任何人商量。

韦雄黄:

在我印象里,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大学毕业已经四年了,你现在怎么样?我听说你还跟我一样孤苦,就给你写这一封信,与你同病相怜。同病相怜之后,再共勉。

还记得有一天深夜吗?那天夜里十点多,我们教室里的兰草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你在昏暗中见到了我,告诉我你们男生寝室打架的事,并指责我的英语系老乡多无聊,还说他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去了。然后你旁敲侧击地探听我的心情,那时我就觉得你是一个注重别人心情的人,但我当时没和你说话,立即离开了教室,去看我的老乡了。后来,你知道,我和他恋爱了。但现在我们分手了,我们并没有结婚。

还记得大学毕业之前的一天夜里吗?大家都睡不着,在安庆这座城市的灯光中,忽然天上打起雷来,闪电开道,接着轰轰地下起了大雨,大雨如注,伴有雷鸣。那是一个预兆吗?我们睡在熄灯以后的女生寝室,听着夏天的惊雷,看着外面天在下雨,我想,所有的毕业生那晚都睡不着,老天弄出的声响确实太大了。操场上万箭齐落。下半夜,雨住了。可我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还有老黄,听说你们一人穿着一双拖鞋,进入了白汤汤的大操场。半刻钟以后,你们寝室的人都去了,还兴奋得来把我们女生都叫起来,我们都去了。冒雨啊大哥!只有胆小的留在床上。菱湖公园里的黑鱼,顺着涵洞到了我们学校的操场,天赐给我们一大桶黑鱼。

第二天,我们辅导员也来吃了,吃得我们是到今天都忘记不了啊。

先说到这里吧。给我回信。还记得我吧?你现在怎么样,你打算干什么?

紧握你的手!

赵幸福1987年9月27日

赵幸福:

你好!

我怎么敢忘记你?你忘记了,我们好多人一直想追求你,是你另有所属,我们才从你身边黯然离去的。

你说的那次打架的事,是个敏感话题。其实,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在和他约会。我们男生的青春行为中有一项工作,就是侦探工作。我专门去和你通报,你可能也意识到了。……那天下晚,我从城外郊游刚回来,回到寝室,老张正在过道擦皮鞋,虚无和老丁在为保温瓶拌嘴,老张又坐在床上抽烟,不理我,寝室里很乱,地上许多东西,好像发生了一场战争。大家都在,可就是不理睬我,好像我是他们的敌人。我的床上凌乱地扔着衣架和饭盆,地板上还有镜子的碎片,我问他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他们都不告诉我。只因为打架时我不在。

后来旁边寝室一下来了人,说起来,我才晓得。原来是晚上六点左右打架了,整个事件平息还不到十分钟。外语系的男生全部出动,乱哄哄地直闯我们寝室,挤进来,一个人把门边上的水瓶掼了两个,砰砰两响,我们的一把半自动钢骨伞被他们用做了武器。战场就在我们寝室。打起来的时候,其它寝室的人还不晓得,因为外语系的人进来后,就把我们寝室门给带上了。老黄他们四个人吃了点亏。但是后来他们离开时,其它寝室的人都来了,把他们拥住,在过道里,他们吃了亏,我们的人在人缝里捣黑拳,在人丛里你老乡的个头最高,我们这边有人要当民族英雄,用一块桌板把他砸倒了。又经过一场巷道混战,他们艰难地脱险,双方互有胜负。

事后,辅导员来了,他凶狠地骂我们:“你们闲着没事,就该乖乖地在家呆着,数数卵毛也是好的!”辅导员那一句“数卵毛”成了经典话语,使得他的人气指数骤升。

接着,他调查事情起因,事情起因很简单,就是我们天天做的事,我们在这边寝室的窗口,频频用小镜子反射那边到操场散步的英语系女生。他们的男生仿佛觉得他们的女生是他们的私有产品,不堪忍受我们系对他们的女性的“激光骚扰”,看准了光源来自于我们寝室后,专门来大打出手的。

此致

敬礼!不敢握你的手!我现在想考研究生,我天天在啃英语,南开大学社会学系!

韦雄黄9月30日

韦雄黄:

我并不是来调查一桩过去的打架事件的。我和我的老乡,从小在亳州同一个地方长大,高中读的又是同一个班,自然,我们很熟悉。我们在大学时其实没有谈恋爱,当然,春天、兰花吐蕊、一男一女,这些背景,很容易让人想到是恋爱。

因为我们一贯熟悉,所以,我知道我们肯定不能走到一起来的,现在果然如此,他已经到湛江去了。

你这么多年,在小县城里,应该翻江倒海了吧?所有的女孩子恐怕都给你调教坏了吧?你为什么不敢握我的手?我的手有毒?

你该有儿女心了!你一直说你没有父亲,你甚至一直标榜你没有父亲,你还记得你在大学一年级新生入学的介绍会上说的那一番话吗?我们都记得的,日后,我们也一直对你这么看待。你恨你的父亲,你认为是他造成了你孤苦的心境,我想,他那么有名,你也该为他骄傲,只是你不想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