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死战(1 / 2)

 “但是风险其实也并不大不是么,不管如何敌军也只有胡骑五千而已,而吕布麾下全是我雁门汉军众营中挑出的精华,若是我等见死不救,放任其被全体歼灭,这样的结果对我雁门汉军的士气打击才是真正致命的,叔父你镇守雁门多年,苦心孤诣养出的名望恐怕也会由此毁于一旦,若我等出战,就算事有不偕,也只会小挫,但我军不避艰险出关营救同袍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汉军近些年来未曾出关一战,哪还有当年汉军横扫草原的士气,在这样下去,吾唯恐早晚会有破关的一日啊!出关与鲜卑堂堂正正站于草原之上,这才是我辈汉军应该有的气魄。更何况这先锋军人数不多,山口地形对我有利,岂不正堪为对手。”

王复又沉吟良久,猛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既如此,就赌这一把,看看吕奉先的运气如何!出关临阵摧敌,此诚我之愿也!”

高家堡,侯成和剩余的汉军固守在堡内唯一的主楼内,身边还有十几个高家堡的人,其中包括受了重伤的少堡主高顺。正是高顺率着堡内的家丁拼死抵抗,才能和侯成等人一起坚持到现在,但诺大的高家堡,塞外闻名,传承百余年,拥有着汉人关外最大马场的高家堡却无可避免的灰飞烟灭了。

高家堡建立的时候正是匈奴衰落,汉军大举北进草原的时代,那个时期为了防止草原部族死灰复燃,威胁到中原政权,汉军每年都会有一定规模的军队到草原上水草最肥美的地方扫荡,因为由于生产力的原因,只有这些最肥美的草原才能养育出规模最大的草原部落,而这些大部落就能在相对富裕的情况下拥有相对优势的人口,牛羊,和武备。从而对其他的部落进行兼并。汉军连年不断的对草原进行扫荡就限制了草原部族的整合,保证了很长一段时期内草原上没有大的部族兴起,这种定期的扫荡被称之为北狩,也是汉军练兵以保持长期先进战斗力的有力方式。为了给持续不断的北狩提供给养和后勤支持,朝廷应用政策扶持的方法鼓励相当多的汉民走出关外,到草原上建立居住点,像并州的一些边郡如五原郡就是那时以不断蚕食的方法建立起来的,其中一些大的商家在优厚的的政策背景下势力发展的很快,逐渐在关外落下脚来,形成边郡的地方豪族势力,高家堡就是那时候的一个典型的例子。

但随着朝廷近些年日渐动荡,宦官,外戚,士人之间纷争不断,国力耗损日甚,已无力支持这旷日持久的军事活动,从顺帝年间停止北狩,转向军事收缩。这消息对在关外已经扎下根来的边民来说不抵是晴天噩耗,但是无奈之下也只好从关外不断内迁,只是故土难离,再说关外几乎没有地方政权,土地全是自己的,除了和胡人争斗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苛捐杂税,对很多汉民来说生活反而容易,所以还是有一些汉民冒着危险在边地生存下来,高家堡也是放不开拥有骏马数万,关外规模最大的牧场,才把内迁拖延至今,这次鲜卑前锋军进军犀利,高家堡来不及撤退,终于遭受这池鱼之灾。

又打退了一次鲜卑人的进攻,侯成扭头问高家仅剩的管家高福:“地窖里藏着的箭矢还有多少?”

“不多了,像这样的用法撑不到太阳下山了!”高福也是高氏族人,眼下家破人亡,但还是尽忠职守。说着话间,扭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少堡主高顺,只见高顺胸口的伤口扎着白布,右臂上也裹着伤,眼神呆滞,死气沉沉,对大家的话充耳不闻,心中不由悲苦,高家堡,竟真的撑不过这一遭了吗?

侯成面上镇定,心里也是心慌,高家堡的庄丁装备倒是不错,可战斗力委实太差,数百披甲持枪的青壮上去,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竟冰消瓦解,只剩他手下的这些斥候老兵靠着高墙深沟撑到现在,想想自己等人,如果不是被吕布逼着屠杀了那么多村庄,会不会也是这般在战场上心惊胆战,浑身武艺派不了半点用场。算算时间吕布的援军应该到了,虽然那边也是五十人,但他相信即使只有吕布一人,也足以改变战况。这样的信心和信任,似乎早已经深藏在侯成的内心深处。只是,吕大哥为什么还是不到呢?

其实吕布已经到了,他和他的斥候们正在东边山顶的山岗上,气定神闲的凝视脚下高家堡遍地的残垣断壁,野火狼烟,鲜卑人正在高家堡内奔呼嚎叫着四处抢掠,曹性陪着吕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大哥!侯成他们还没有沦陷,但想必已经快到极限了,为何还不快去救人?”

吕布锐利的鹰眼盯着高家堡内仍在鏖战的区域,说道:“鲜卑人还没困乏,再等等,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正是人困马乏要吃饭的的时候,我等下山冲锋正可摧枯拉朽,全歼这批胡匪。”

“可是侯成他们撑不住怎么办?”曹性有些着急。

“撑得住,侯成所部皆是老卒,有有利地形,曹家堡这样的边地豪族内又一定兵械充足,不会撑不住的。”吕布沉静的目光冷厉而深刻。

太阳即将下山,鲜卑人显然也着急了,领军将领慕容复大喊道:“一群废物,就知道烧杀抢掠,剩下的几十个汉狗都解决不掉,天色太晚回军所有人都要吃大人的鞭打。最后一次冲锋,老子亲自上阵,谁不卖力我直接砍了他的狗头。”

说完话,慕容复左手抓起一只盾牌,右手拔出背后染血的短戈,跳下立身的断墙,向侯成诸人存身的主楼走去,亲兵们忙跟上去。顿时所有的鲜卑人开始呼叫起来,纷纷放下手中抢来的财物,簇拥上去。草原上的猛士慕容复亲自进攻,那群龟缩起来的汉人一定难逃其手。

侯成听着外面胡人的唿哨分外密集,知道是最后一战了,他回身环顾屋内或立或坐的众人:“胡人要上来了,这是最后一战,大伙儿和我侯成今日同日战死,九泉之下还要做同袍。”半天的生死厮杀,众人都已经身疲力竭,但侯成此言一出,犹自振奋不已,纷纷应诺。高顺也挣扎着站起,于侯成到:“今日众位兄弟为我高家之事陷于此死地,大恩大德容我高顺来生再报。”悲愤慷慨之情在众人之间悠然而生,一时之间无声胜有声。

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当先一员胡将身高一丈,黄发金瞳,一纵身杀了过来,众军士忙纷纷发箭,却被此人团身持盾一转,将数十只箭尽数遮了过去,这时胡将身后已经有胡人跟了进来。

高顺一见这位胡将,目眦尽裂,奋不顾身当头一刀砍了上去,这胡将持戈一架,一脚将高顺踢飞了出去,待看清高顺模样。笑道:“你不就是刚才那美人的夫君么,哈哈!呃!”却是侯成长戈当头劈了过来,铛的一声两人都后退了数步。侯成道:“死战!”又旋身冲了上去,屋内众人纷纷大喝道:“死战!”冲了上去,和冲进来的胡人短兵相接起来。

侯成力气却没有慕容复大,噼啪相击中节节后退,涌进来的胡人也越来越多,不多时已经听见有汉卒的频死呼叫。侯成心神一分,被慕容复左手大盾打在右肩,人飞出两三米远,兵器也掉在地上,慕容复哈哈一声怪笑,踏上两步当头砍下,珰的一声,却是高福低身过来相救。不过慕容复的力气太大,竟把高福连刀带人压在侯成身上,戈刃压过刀身,切入高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