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张府谋差(2 / 2)

张老汉心道,这不对啊,戏文里都是这么说得,接下来应该是老爷听了这些话,大喜之下,就把于家后生招进府内,先做个家丁干起。

于光明则在想,那个小丫头片子以为穿个男装我就认不出你是个女得了,笑的这么开心,也不怕岔了气。虽然这几天我脸上没刮胡子,但也没长出花来,她怎么会笑的这么疯癫。

难道是剧本不对?张老汉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这台词已经非常完美,为了增强效果,自己都把后世歌曲的歌词化进了话语中,就差没唱出来了。

虽然一开始说的时候,自己都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听张老汉的意思,古人都吃这一套。自己就厚着脸皮练习了好几天,现在这一套自己已经能配合着动作表情语调情态说出来了,但真操蛋,怎么会引起这个后果?艺术感染力也太他么强了,但不是想要的煽情效果,而是纯粹无厘头喜剧的反应。

正当张老汉与于光明大眼瞪小眼,搞不清状况的时候。张府老爷总算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开口询问道:“小伙子,听闻三来说,你本是京城人士,来蓟州途中遭了劫匪。不知你家住京城何处?家里还有甚人?我在京城也识得几人,需要我托人帮你捎个消息,报个平安回家否?”

于光明一听,不由有些为难,如今的明朝京城与他来的时空的北京市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两者的结构和布局肯定非常不同。于光明总不能告诉张老爷自己家住在北京市石景山区苹果园街道吧,这样估计别说张老爷,他的京城朋友都没听说过这地名。

可要想瞎编一个地址,于光明却也有心无力,明代北京的市政布局对他这个历史盲流来说,简直是两眼一抹黑。更别说瞎编的地址,一下子就可能被拆穿,而且于光明的家人都在另一个时空呢,就算编对了地址,找不到人也是白瞎。

张老爷这问题看似想帮助于光明,实际上也是在考究一下于光明的来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哪个时代都不太让人放心。

于光明念及家人,心里也是一阵惆怅。他这趟远门出得够远,能回去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老爷子和父亲早就想把他赶出家门去闯荡了,于家的男儿都不能靠家里的庇荫混吃等死。奶奶和老妈估计会一直挂念,但也不好对于家的家训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等他们发现他在那个时空已经失踪的时候,会不由有些担心呢?

想到这里,于光明有些怔忡,目光也不觉变得有些伤感。

张老爷一直在等着于光明的答复,虽然看于光明目前表现,好像有着难言之隐,但该摸清的来历还是要摸清的。张府毕竟不是开善堂得,可以救人一时,但不可能救人一世。于光明身体已然康复,是该决定他的去留问题了。

于光明回过神来,马上寻思对策怎么回答。陡然他灵机一动,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明代北京我是不熟,但有个地方,所有中国人都熟悉,无论古今,那就是北京故宫。我家人我都没办法见到,别人更是想见也见不到了,我找个说辞让人不可能去找,那就没人会去费那个心了。

有了计较,于光明心下一定,大不了被立马请出张府,有手有脚还怕养活不了自己。于光明答道:“张老爷,我家住在皇城根正阳门外,家里三代同堂,祖父祖母,父母大人俱在。但祖父有过严令,于家子弟年满十八都要在外闯荡,借以增长才干,磨砺心性,并不得向外人透露家里的情形。故晚辈不便向张老爷诉说太多,若有冒犯之处,晚辈深以为谦,还请张老爷海涵。”

于光明把张老汉教给他的谦辞一股脑全搬出来了,希望能糊弄过去。张老汉却在一旁干着急,心里直骂于家后生不开窍,住址有啥好瞒得,搞这么玄虚不是直接驳了老爷的面子。

张老爷听后却没生气,而是心下一动,皇城根正阳门外,那是朝廷勋贵宅邸聚集的地方。这姓于的小子自进来后一直神色大方,虽然一开始背戏词有些搞笑,但绝没见到他有拘束的地方。而且家教古怪,一看就是糊弄人的,但他怎么有底气敢这么胡说八道。

尤其是他的那把刀,可是价值不菲。刀谭是纯金打造,刀鞘刀柄都是名贵的紫檀,刀锋微露,满室生寒,可真是柄价值连城的宝刀,一般小门小户可用不起。兼且这小子不学无术,还独自外出经商,莫非是个破落的勋贵后裔?

念及此,张老爷笑道:“原来如此,于家小兄弟家教甚严,非比寻常人家。张某再追问,就是不近人情了。小兄弟,那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要扫地出门了,于光明心下嘀咕了一句,这样他反倒放下心来,患得患失从来不是于光明的风格,他随口应道:“也没什么打算,晚辈想先在蓟州府呆上一阵子,以后再去大明各地走走,开开眼界。”

张老汉空自为于光明着急,但张老爷没有开口留人,他急破天也没用。

张老爷抚掌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先贤所愿,张某虽读了些书,但体衰力微,恨不能及此。甚是羡慕于小兄弟志向高远。”

身旁的书童满是好奇的看了张老爷一眼,又兴致勃勃的开始打量起于光明来。

于光明见张老爷说得客气,也就虚应了几句,等着他什么时候下逐客令。谁知张老爷却像忘了这事,跟于光明闲扯了起来,聊了会蓟州的风土人物,又聊到了现在的辽东局势。

张老爷突然一拍黄梨木交椅道:“鞑虏猖獗,肆虐辽东,我大明失地丧师,困窘于彼,军民皆疲。数日前虏东征朝鲜(注:丁卯胡乱),若朝鲜屈服于鞑虏的淫威之下,毛振南在皮岛可谓是四面皆敌。若皮岛一失,鞑虏无后顾之忧,必将入寇,我蓟州之地,怕是要罹受兵燹战火。”

张老爷突然一拍椅子,倒把于光明吓了一跳。于光明见张老爷聊得起劲,也就随口跟着应对几声,正想着这张老爷是不是以前没人跟他说话,遇到自己,勾起他的谈兴来了。谁知给于光明整了这么一出。

“皮岛?毛振南?”于光明一点印象都没有,正想问问。

一旁的张老汉看到于光明又要犯迷糊了,不由出声提醒道:“俺家老爷说得是皮岛总兵毛文龙毛大帅?”

于光明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毛大帅,是个英雄。”实际上于光明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暗道什么毛大帅毛小帅,反正都没我帅,历史无名之辈,我的历史知识就知道曹操诸葛亮之类的历史名人,这人名气太小,听都没听说过。

张老爷见状也问道:“小兄弟,你在京城连毛振南都没听说过?”

于光明心想,一会毛振南,一会叫毛文龙,估计又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字号。这个人难道在这时很有名,但他又不打算来明朝学习历史知识来了,他现在的兴趣是去各地看看明朝时期的风土人情罢了,其他兴致缺缺。

于光明答道:“我在京城未怎么关注辽东局势,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张老爷,你说的鞑虏指得是什么?是指得蒙古吗?”

听了于光明的问话,张老爷,张老汉和书童三人都呆立当场,搞了半天这人连鞑虏是谁都不知道,还听得这么认真,大明百姓中竟还有这样的奇葩存在,真是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