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你对小宝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留下呢?——”
“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一定要走的。”韵柳打断了他,“要是想伤害不再继续下去,你就快点让我走吧。”
张启良听见她的这一句话,忽然像是忍不可忍一般猛地转过了身,急迈两步走到了床前去,没让韵柳有任何时间做出防备,他很快伸出一手去,紧紧捏住了韵柳的腮帮子,强行将她的脸扳向他。
他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像是尖针扎着她,那种痛直蔓延进心里去。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张启良看着韵柳低垂的眼睛,严冷的声音质问道。“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
韵柳的确不敢看他,尤其怕看他的眼神。但是,她心里非常明白,这时候,她是不能留给他一丝希望的。她只有竭力沉下自己的心。
“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一开始,我就看得很清楚。”随即就听她漠声道,“如果说,我对你这样一个男人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那也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对小宝的疼爱,对你的看法有了一点改观,觉得你还不至于是一个真正一无是处的人,也仅限于此。”她淡淡一丝轻笑,“如果我不经意的行为让你心生误会,那我真的是很抱歉。”
女人果真天生是戏子么?那冷漠的声音有些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说给他听,她自己也在听,入耳的每一字一句也像是冰块冰着她的心,如果不是竭力克制着,她一定会发起抖来。
她始终没去看他,不过她冷漠的一张脸,还有这一番绝情的话已经足以让张启良的心冷透了。当张启良放开她,转身迈着厚重的步子快步走出去时,她才转过脸去看向他萧然的背影,一颗心立即像是一把抓似的。
为什么她年轻的生命里需要再一次面对这样的背影?……望着张启良留给她的背影,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那年希源离开她时,留给她的那个同样清冷的背影,还有那被他掀起的杏黄色的软缎子门帘在他身后高高的飞起来,厚沉的门帘像是沉沉扑落在她心上的那种窒息的感觉也都回来了……她的心真得已经千疮百孔了,先是希源的离开,现在又是和张启良的无奈结局,这难道真的就是她的命数吗?
即使是命数,她知道,她也是必须这样走下去的,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因为她清楚,如果和新南在一起,她能够要求自己忘记张启良;可是,和张启良在一起,她再也不可能要求自己忘记新南,因为她欠他的。她不能不让自己走,她要回到新南身边去,就像之前那样,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去回报新南对自己的付出。
“因为还有新南,因为我和你不是一路人,……”当张启良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屋外那片鲜亮的春光里,屋子里的阴凉却像是更深了些许,韵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流眼泪,只有流不出眼泪的酸楚一阵一阵酸痛着她的鼻管,她的心。
“大爷他,在府里吗?”梳妆台前坐着的韵柳梳理完自己的长头发,她把梳子轻轻放下,一面问向进来整理屋子的一个女佣。她知道在张启良眼面前,自己想走是很难的了,现在也只有等到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另想办法。
“大爷在客厅待客呢,”女佣却回答说,“刚刚府里来了一位客人,挺生的脸,之前从没见过。”歇了歇,忽然又蹦出一句:
“长得挺气派的一位先生,听说是从上海来的。”
韵柳放梳子的手猛然间抖动了一下,“上海来的一位先生?”她怔怔的在心里暗暗揣度,“会不会是新南呢?”
这样一想,她猛地从凳子上站起了身。会是新南吗?自己这次一走就是几个月,他一定是担心坏了。……韵柳呆呆怔了一下,她立即转身,正准备直接去客厅看看,究竟是不是新南找她来了,脚下步子还没迈动开-
“出来!王嫂!”门口忽然闪出一个男佣人的身影,对着屋里的女佣就是一声喊。女佣不由得愣了一下。
“让你出来呢,快点!”那人眼瞪着女佣,又急急催了一声。女佣不知出了什么事,腿吓得软了一下,不敢多耽搁,放下手边做的活,哆嗦着就出去了。她前脚刚迈出去,那男佣飞快的速度忽然就把屋门一关!
“你这是做什么?”韵柳一震,立即厉声质问一声,一面心里却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委屈您了,太太,我们做下人的也是按照大爷的吩咐办事。”听见那人说着,已经同时听见门外嗒!的一声上了锁的声音,——
韵柳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她知道必定是新南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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