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新南直到吃完了早餐,要去上班了,都没有看见韵柳从房间里出来。他只好在走前吩咐家里的佣人等到她起床了。要叮嘱她吃早餐,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他打电话。从家里出来,在去办公室地路上,他心里一直是说不上来的心烦意乱,他不知道经过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之后,今天的她会又怎样的反应。虽然昨晚,从她对自己地态度里,他第一次感到了希望,但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细致的想过之后,他又觉得她可能是因为觉得他一直在照顾他,觉得亏欠他地。他觉得更有可能是这样的解释。
处于他这样的境地,如果一味的去权衡自己的得失,计较自己的付出有没有回报,那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煎熬与痛苦之中。沈新南是个聪明人,他不会让自己那样去想,去做。如果是他的,终究会是他的;如果不是,强求也只会痛苦。眼下,他只想更好的去照顾她,让她尽早摆脱开困境,从不堪的过去里走出来,希望她有一天能开始轻松的生活。当然,找到真正的方蓉欣是当下最要紧的事,他知道这已经是现在韵柳最无法放得下的事。
而至于肖希源,要不要去救出这个人呢?对于这个问题,沈新南还没有决定。如果定下来去救这个人,他就会全力以赴,想方设法把人弄出来,虽然知道这决不是件容易的事;同时,他可能也就需要面对韵柳重新回到肖希源身边的结局。但是,如果决定不救,那他就要去想办法瞒住韵柳,让她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还像以前一样,以为肖希源在六安已经成家,有妻子,也有孩子。……不过,到底该如何选择,这一次,沈新南真的是感到了极大的困惑。
“林小姐已经起床了吗?”沈新南一到办公室,就给公馆去了电话。
“林小姐她在先生你刚出门不久也出门去了。”接电话的佣人说。
沈新南微微一怔,“她说了是要去哪里吗?”
“没有说呀。”佣人道,我问林小姐,中午时候能不能回来吃中饭,她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挂上电话后,新南怔怔迟疑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会不会是要走?……这样一想,沈新南立即坐车赶回了公馆,一进门,直奔她的房间,想看看她随身的东西还在不在。果然,除了他给她买的所有的衣服首饰都还在,她自己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且,在她梳妆台的抽屉里,新南发现了韵柳留给他的一封信。她真的是走了。
沈新南重重瘫坐在了床上,身体里一股难以压制的情感使他忽然一挥手,把床边柜子上的台灯,一把挥到了地上去。只听呛啷啷一声响,玻璃罩子的台灯跌的粉碎的。还从没见他发过这样的脾气,吓得听见动静跑过来的佣人也只是避在门外面,不敢走进去收拾清理地上的碎片。
此时此刻,沈新南真是痛苦到了极点,她还是这样避着他,疏远他,把他当作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难道她心里真的丝毫都没有他的位置?……
但是,难道真的就这样放下她,以后无论她将会遭受什么,承受什么都不再与他有关?
“把房间清理一下。”静静过去了一会儿,站起身的时候,沈新南已经恢复了平定;他随即快步走出了房间,一面丢下一句话给门外的佣人。
现在他要做的是找她回来。避开他,不再接受他继续的付出,这是她的选择。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选择,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放得下这个女人,不管以后她究竟能不能属于他,只要她一天漂泊无依,他就一天要照顾她,不能对她不管不问。
“沈先生,要去什么地方找林小姐呢?”上车后,开车的司机问沈新南。
“去火车站。”沈新南道,“这一次,她可能真的是要离开上海了。”
沈新南猜的没错,韵柳正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不过,在路上,不想她却遇见了正要往沈公馆去的潇席。
那晚,潇席眼看着韵柳是坐在沈新南的车子上,随沈新南一起走了。之后他就设法打听到了沈新南的住处,他需要再当面和韵柳谈一谈。
无论如何,有些话还是需要当面问清楚,尤其不能让潇席放下的还是那一个疑问。他需要她亲口明确的告诉他,他们并不是有血缘的兄妹。虽然那晚,她已经给出了暗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需要的是她亲口给出一个更为明了的答案。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重要,他容忍不了心里有丝毫的疑问。虽然,他还完全没能做好心理准备,如果那晚她说的真的是气话,她真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他该怎么办?
他没有看见韵柳,是坐在黄包车上的韵柳不经意间望见了他。
当时,他们隔着一条马路,他就在马路对面,一个人沉沉的走着,是往她来的方向去。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韵柳一眼就认出了他熟悉的身影。他的精神状态显得很不好,即使这时候走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他也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样。
黄包车拉着韵柳很快往前跑过去了,两个人就那样相向而过了。她按捺着自己,没有回过头去,继续去朝他看。……没有想到,在离开之前,还会再看见他这一眼。
真的希望,以后都不要再见了——对于他和她来说,彼此相忘,已经是他们唯一的解脱方法。……
身后,突兀的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尖锐的在耳边响起,猛然惊醒了幽思中的韵柳。
“有人被车撞到了,有人被车撞到了!”
紧接着,就听见有人乱嚷嚷起来,马路上顿时乱作一团,很多路人都蜂拥着往出事地方奔过去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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