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她随即低声问他道,“是怎么看秦伯父这个人的?”
“我和你秦伯父打过的交道也并不多,”承锦沉吟了一会儿,方低沉道,“也不好妄断。”说着,他抬眼看向韵柳,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韵柳撇开了方承锦投来的探究的目光,低声道:“只是怕自己还太年轻,不能完全看真一个人。”
承锦沉声道:“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长辈。”
韵柳没有作声。低垂地眼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定。
“不过,潇席倒的确是个不错地年轻人。”承锦忽然又转而道,“他的人品、修养我都是看在眼里地,地确是个可造之材。”
韵柳听见这句话,她低下脸去,一重更为浓重的心事沉沉压上了她地心头。……她更深的默然了下去。“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参加窦行长小儿子的婚宴?”过了一会儿,承锦忽然问她道,“我听窦家人说起,他们家新娶的这位儿媳是你的中学同学。”
“嗯,”韵柳微微点头,淡淡道,“她请了我今天过去观礼。”
承锦低下眼,停了一会儿,接着又道,“窦行长也给我发了喜帖,不过,我恐怕是抽不出时间过去了。既然你过去,替我把礼金带到,也就行了。”
“嗯。”韵柳轻轻点了点头。
心中难抑一缕幽幽的暗叹,韵柳缓缓转过了脸去,她望着窗外。
窗外那淡蓝的天,清澈明净,她那一双迷离的眼眸中却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惆怅,-
她想起了离开六安那一天,肖府里的那一场婚宴。……
“昨晚,有谁去过我的书房吗?”
秦世梵一面走下楼来,一面问向正在楼下的秦太太。秦太太正站在条几边上,监督着一个佣人擦拭条几上的那些古玩瓷器摆设,唯恐她们粗手笨脚的会把东西给弄坏了。
“蓉欣进去打过一个电话,”正要出门上班去的潇席恰巧听见了这突兀的一问,随即转身回来,道,“怎么了?”他不解的望着他的父亲。
“是啊,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秦太太也随即扭过身来,发问。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秦世梵低下眼睛,淡淡道。
“怎么,昨天蓉欣过来了。”他随即便转移开了话题。
“是呀,”秦太太道,“专是为来看望我们两个,却又正赶上你不在家。”
秦世梵低下脸,默不作声。他在心里暗暗念道:“蓉欣?……难道,会是她?……”
“潇席,”秦世梵忽然笑着向潇席。道,“蓉欣这丫头。我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过她了,找个时间请她来家里玩。”
潇席微笑着应允了一声,又道,“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出门去了。
秦太太也开始催促佣人赶快把老爷的饭给摆上。秦世梵还在想着那戒指的事,听见他太太在一边吆五喝六的,不耐烦的道:
“今早我不想吃了。没有胃口。”一面他又让佣人上楼去把他地公事包拿来,准备直接就出门上班去了。
“三天两头应酬到半夜才回来,”秦太太立即拉长着脸,在一旁埋怨道,“有酒喝,有舞跳,我看你逍遥快活得快成仙了吧。也的确是用不着吃饭的了!”
秦世梵自从昨晚在书房里无意看见那枚戒指,一直心绪不宁,一夜也没睡踏实。夜间只是不断地做着梦,反反复复梦见的也都是那几年他和姚淑嫒之间过往地一幕一幕。他本来已经很是头疼了。这会儿被秦太太埋怨得更是不耐烦。他沉着脸,也懒得还口。拿过佣人递来的公事包,抬脚就走了。
“听说过当年英美卷烟公司为宣传新推出的卷烟想出的广告噱头吗?”
沈新南坐在写字台前的座椅上,他正问向一旁沙发椅上坐着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柳子楚。
“那一次可真是玩了一个不小的噱头。”年轻男子笑了笑,朗声道,“他们让黄包车夫穿上印有烤字的马甲,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结果引来人们四处打听这个烤字背后的隐秘。等到大大吊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再来揭秘,告诉大家其实是英美烟卷公司新推出了一种烤烟型卷烟。”
“这是利用了人人都有贪奇的心理。”沈新南紧接着定声道,言语间,深有所思。
“我们这一次新品推出的广告也要多花些心思。”他接着道。
柳子楚默默点头。
这时,写字台上的电话忽然朗朗响了起来。沈新南探身去接电话,柳子楚也随即站起了身,道:“那我先出去了。”沈新南一面拿起听筒,一面向他默然点了点头。柳子楚刚走,生叔便进来了。
“英国地汇票到了吗?”
沈新南放下手中的电话,问向刚进来的生叔。
“估计还需要再等上一个星期。”生叔往前走近几步,一面回道。
沈新南听见这一句,垂下眼睛,沉思不语。
“不能等了,眼下处处都急等着用钱。”他忽然从写字台旁地椅子上站起身来,点上了一只雪茄,随手将打火机往桌子上一丢,转步慢踱到窗前,望着窗外,沉声道:
“看来需要先向银行借一笔款子了。在上海,虽是初来乍到,不过,以我们在英国的产业背景,向银行借钱应该不成难事。”
生叔默默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在沈新南身后道,“老板,你还记得上次打过一次交道地窦泽丰行长吗?”
“嗯,”沈新南道,“怎么?”
“我也是刚刚得知窦家今天正有一桩喜事。”生叔道,“窦行长地小儿子今天结婚。”
沈新南依然向着窗外,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那自然是要备一份礼金送过去了。以后在上海做生意,少不了是要和银行打交道的。”紧接着又道,“这件事,生叔,由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生叔应允,刚转身要走。“等等,”沈新南忽然叫住了他,他转过身来,缓缓吸着烟,若有所思地道,“我看,我也有必要去一趟。既然是银行行长家的喜筵,少不了会有一些名流到场。”
“就在今天?”他抬眼看向生叔,紧接着问道。
“就在今天下午。”生叔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