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原理神教总坛大教堂,
无论是在哪一座城市、哪一个教区,黑与白双色交汇的那种奇怪装潢风格,都是原理大教堂一种最为标志性的体现。
哪怕是在原理神教的总坛,在原理教宗居住办公的区域,最先映入眼帘的也是这种对立双色的冲突与交融。
但可惜,教堂装潢壁画上所体现出的双色交融,千百年来却一直没有产生第三种颜色,就仿佛是两种对立的颜色找到了某种平衡。
所谓的冲突并非真正的冲突,所谓的交融也并非真正的交融,两种颜色只是在维持对立的情况下,互不干扰与侵犯的一道并存了下来。
教堂装潢壁画上所体现出的含义,也不过是真相表层的一种外在虚伪。
“审判经由岁月与所谓正义的消磨,不仅仅只是逐渐偏离了曾经的道路,甚至还将被自甘堕落的往生与自然,被仇恨消耗掉仅剩下的一点点初心。”
一名身着白色镶金华贵神袍的老者,此刻正坐在教堂神像下方的水池边缘,简直就像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老人那般,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侧的棋盘上。
但,当他再次伸手拿起一枚精致的棋子时,却并未与在场的另一名黑袍老者继续棋局,而是缓缓开口说道:
“恪守正义与公平,曾无比正确的审判,如今也已败给了私欲,就像曾经无数次上演过的历史那样,明明找寻到了可以通往真理与终点的道路,但最终却还是没能经受住人类私欲的诱惑。”
“命运所选择的那种独善其身,也不过是种趋炎附势的做法,或许他们这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清楚若想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拔得头筹,自身究竟要在漫长的岁月中承担多大的风险。”
“这种愚蠢的做法,虽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但却等同于是主动认输,在竞争中将第一的位置,让给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未来,本是最了解命运的他们,却要将自身的命运,交给他人来做决定,这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讽刺。”
“而自甘堕落的往生与自然,呵呵……简直没有比他们更蠢的了,千百年来他们所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居然是要以凡人之躯模仿伟大的诸神,像神明一样对自己的同类,进行三六九等的划分。”
“所谓的传统神教,不过是依附于诸神的产物,是一件负责传达神明意志的工具,没有神明那份力量的他们,倒是把自己也当成神明了。”
“神明不出,曾因诸神而掌握的优势即便再大,时间久了也会逐渐拉近与其他人的差距,迟早有一天……像是反抗军这种站在自身同胞一边的组织,也会拥有几乎与传统神教不相上下的力量。”
“而且,越来越多有了力量的民众,有时间去思考到底何为正确,不再把他们也当成神明的人们,很可能还会根据他们所给予的压迫强度,从中组织起一个个与反抗军意志类似的反神权阵营。”m.
“他们明明不敢、也不舍得摧毁,自己千百年来所积累下来的一切,却偏偏选择了当前时代最为愚蠢的做法,很难不让人觉得往生与自然两家的人,只是在拼命抓紧过一天便少一天的好日子。”
“往生与自然这两家臭味相投的蠢货,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在狂欢中迎来末日,要么……就是在疯狂中彻底迷失自我,像是待宰的畜生一样,等着被猎人夺走一切。”
“而我针对这两家所做出的决定,也只是在为那些消耗的资源而感到可惜,毕竟对待一些基本毫无价值的畜生,也是用不着好吃好喝一直供养下去的,尽早宰了他们吃肉,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尽管这两只畜生还有些余力,还留着可以咬人的那点能耐,我们对其动手也会有所损失,但相较于它们被宰之后,我们所能得到的那些东西,损失……也绝不是我们所无法接受的那种程度。”
“为了完成我的理想,为了让原理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于传统神教之中彻底脱胎换骨,我便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进行准备,很庆幸……你们克莱曼汀家也能理解我的做法。”
“教宗大人言重了,即便是我们反对派,初衷也仍是为了神教。”黑袍老者俨然正是克莱曼汀家的大长辈,如今早已经成为了长老院议长的博古修斯,原理神教反对派之中绝对的代表人物。
“既然教宗大人的连任,确实能让神教受益更大,那么教内所谓的一些‘传统’,也不过只是种必须要走的形式,那些在反对派中也较为激进的家伙,刚好可以成为您连任计划之中的垫脚石。”
“毕竟,这些相对自私且极其激进的家伙,即便是拥有着一份还算不错的力量,也还不至于让神教为此宽恕他们的罪孽,他们的死……比他们这份力量所能给神教带来的利益更大。”
“赞美博古修斯议长先生的理智。”原理教宗顿时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经过此次发生在科恩大区的事件,恐怕那些激进派的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已被您所管理的反对派逼至了疯狂边缘。”
“不惜针对泽恩海姆家的人下手,损害到原理神教在外界的形象,只为了保下几只蛀虫一样的自己人,并以此稳定教宗一派其他所有人的军心,这种事在我看来也已经是足够疯狂的行为了。”
“呵呵,现在这会儿,恐怕也会有许多人,正在背地里大骂我的愚蠢吧。”
说着,
也许是想到了泽恩海姆家的无辜,又或许是因为了失去艾格斯那样忠诚的下属,从而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惋惜与歉意,他不禁叹息道:
“不过,虽说是为了伟大的理想,为了将原理意志贯彻到底,但艾格斯与威廉这两个小家伙,也仍然会让我感受到强烈的愧疚感,毕竟他们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为原理意志献出了生命。”
“棋子,要有作为棋子的觉悟。”博古修斯摇头道。
“您不需要为他们感到惋惜,毕竟他们作为您手中的棋子,作为伟大原理意志的继承者,他们曾经于自身所在的那个位置上,已经享受到了许多常人无法触及的东西。”
“艾格斯与威廉二人的死,是他们作为那个位置上的人,在必要时所必须履行的一份责任,这既是为了保护其他的棋子,也是为了您这位棋手的最终目的。”
“我相信您就是告知了他们一切,此二人也必然会选择作为棋子,甘愿为了您那伟大的目标而献出一切。”
“此事过后。”原理教宗对于这话没有表达任何态度,而是重新考虑起了当前教内的一些局势。
“反对派之中的激进者们,还有中立派之中一部分人,以及我这边的一些墙头草,估计也很快就要跳出来发难了,说不定还会在接下来的圣女选拔仪式上,让其他人为难我之前内定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