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地用了点午膳后,聂子谦与楚怜便开始为进宫做准备。
虽说只是一场家宴,但只要涉及面圣,就得兴师动众。尤其当今天子又极好面子,哪一点做得不到位,都能惹得他龙颜不悦。
聂子谦一改平日素衫白袍的装扮,换上了一套极隆重的绛紫官袍,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着流云纹的滚边,腰系金丝蛛纹宽边锦带,挂着一块古朴沉郁的墨玉,乌发以鎏金冠束起,风姿秀逸,贵气逼人。
这一身装束,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天子所赐。
嗯……
聂子谦还愿意做这面子工程,至少说明,目前他还没有造反之意。
楚怜稍稍放下了些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聂子谦就是那种可以宴席吃到一半,因为某盘菜不合胃口,忽然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剑,二话不说砍了皇帝狗头的人。
心眼虽多,但骨子里有股无法无天、全凭喜好的疯劲。
她无法解释这种认知是从何而来,只能归结于她看人的直觉。
为了配合聂子谦的装束,楚怜也换上了一袭同色华服,繁复似锦,钗冠巍巍。
聂子谦朝她看来,满目温柔,笑意盈盈:“夫人与本王,当真是琴瑟和鸣啊。一会儿你父皇和母后见了,哦对了,还有你那皇兄,怕是都要夸上一句好生般配。”
楚怜:“……”
王爷,别这么笑,头皮发麻。
*
说是家宴,还真就一个外人都没有。
偌大的宫殿,稀稀拉拉地摆着几张宴几,颇有天南海北的辽阔之感。
立在一旁服侍的宫人,比坐在席间的宾客都多。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每讲一句话,都要靠身侧的御前太监尖声复述一遍。
要不是有原主的记忆在,楚怜都以为这个大楚皇帝要么说的是外邦语,要么是个结巴。
在可以但没必要的“同声传译”辅助下,大楚皇帝对修罗王进行了一番亲切的慰问,并在最后代表整个皇室,在口头上对修罗王奉上最诚挚的谢意。
楚怜都无语了。
聂子谦却能一直浅笑吟吟,谦和有礼,完全不复平日私下的矜高倨傲。
倒是个能忍的。
楚怜虽未钻研过历史,但上学的时候也学过一点,电视上也看过一些,历史上但凡功勋在身、兵权在握的大将军,没几个不狂的。像聂子谦这般喜怒不形于色,姿态摆得如此低的,还真不多见。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是图常人所不敢图。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攻略对象要如何,宿主就如何。
反正有系统商城在手,保住性命是肯定没问题的。
楚怜敛眉低目,盯着宴几上的精美吃食放空了脑袋。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讲完,皇后又开始发言。
正在祝愿修罗王与灵秀公主举案齐眉、百年好合,殿外太监高呼一声:“太子、太子妃到!”
发着呆的楚怜被惊了一跳。
这反应落在一旁的聂子谦眼中,自然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挑了挑唇角,笑意不明。
楚怜随着其他皇室成员一齐起身行礼,就听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朗朗道:“父皇母后,儿臣有事耽搁来迟了,还请父皇母后责罚。”
楚怜倏地抬眸望去,殿中那一袭杏黄华服的人,从面容到身形,再到声线,赫然都与她现实世界中的哥哥楚洵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原主记忆中的东宫太子楚曜,分明不是这般长相啊!
楚怜愕然至极。
她主动进入这个快穿世界,就是为了唤醒她的哥哥楚洵。
哥哥楚洵在她心中的分量,甚至比她的养父养母还要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