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尖叫声贯穿了樱井明的耳膜, 他抬头看向巷子中被黑暗吞没的黑衣人,他只是静止在原地盯着那副无比熟悉的面孔,而黑衣人却转身离去。
路人的尖叫声喊来了旁边的路人, 他们纷纷挤入巷子中,膛目结舌地盯着惨死在地上的犯人。
樱井明捂住将要裂开的脑袋,他面目狰狞地从围堵过来的人群中退出去。
他的心慌乱地在跳动, 瞳孔却空洞到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这种疼痛似乎牵引着他感触到了另一人的痛楚。
樱井明因为无名的痛苦而浑身颤抖, 他走不动了, 一步也迈不出去了,他停在原地。
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白光,他应激地闭眼, 再一睁眼时他来到了那一天。
他饰演高中生剧本的最后一刻。
这一次他以旁观视角看到了那个按下炸弹开关的自己。
只是一瞬, 巨大的轰鸣和强烈的冲击席卷着所有人的感官,火光熊熊地吞没了两个一秒前还活生生的人。
樱井明伸手挡住这爆破的冲击波, 等情况平息下来时, 他再一转头,时空又来到了埋藏炸弹的公寓楼中。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青年出现在人群中,身穿防爆服的萩原研二和他进行了对话,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但是樱井明看到了萩原研二面露歉意、和善地说着“先生你的好意我很感谢,但是临阵脱逃是可耻的, 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是我的使命。”
银发青年冷漠地皱起眉, 随即他冲出公寓楼, 他阻拦了媒体转播,却被当做是在扰乱工作的闲人赶走;他告知了警察相关线索, 但是焦头烂额的警察根本无暇回应他。
等他再一转头时, 公寓发生了爆炸, 毁灭的烈风吹掉了他的帽子, 把他那头银发吹得凌乱无比,而那双眼睛赤红中带着迷茫。
然后樱井明看到他又戴上帽子走进了人群中,银发青年就像这个都市里最普通的人,也是最边缘的人,他没有身份设定,不和人交流,只在打工的商店和租屋行动着。
就这么过去了三年,直到他听见了第二个任务。
站在昏暗的租屋中,银发青年的红瞳终于露出了光亮,而他也笑了起来。
他终于可以以原身存在了。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那副令他厌弃的模样,他对着镜子近乎癫狂地抓着那头黑发,只是盯着那双粉瞳几秒他便感到眩晕与痉挛。
而当他来到琴酒面前时,他仍旧眯起那双粉瞳,笑得乖巧,忠诚得如同看门狗。
而面对其他人时,他那双粉瞳就像刀子。
但看向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眼神里却隐约带着不舍,但他下一秒就将这可怜的不舍抛之脑后。
他带上了更加残酷的面具混进了威士忌组,他的任务是救下苏格兰,即使苏格兰就是卧底又能怎样。
他阻拦了赤井秀一,带走了诸伏景光。
他把诸伏景光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却难逃组织的追踪。
枪林弹雨就在身后,他自暴自弃地说他想要逃离酒厂,就算是死也可以。
而诸伏景光却说“你不是想逃离,而是想休息一下。所以你不应该带上我。”
诸伏景光的话音刚落,一发子弹飞来,诸伏景光对他大喊“如果想逃离,现在就快逃!”的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发子弹。
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知道任务失败了,而他的原身他也回不去了。
他彻底换成了银发,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在黑暗中走了一年,然后他接到了第三个任务。
摩天轮爆炸案的前一天,他在咖啡店中抓到了躲藏的犯人,但是抓到犯人又能怎样。
犯人早已将炸弹藏在了缆车中,他赶去现场时,摩天轮上的缆车正好炸开了。
而当记者媒体把他当见义勇为,未仆先知抓到犯人的英雄报道时,他赤红双眼扭曲地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当他和牺牲的松田阵平同时出现在新闻头条时,他把手机扔到了车轮底下。
时间走到了第7年,他抑制没有接收到任务,而他却在街边的咖啡店里看到了那个金发黑皮的男人。
他的视线凝固在了那里,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在远离,直到他撞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时他接收到了第四个任务。
伊达航的笔记本掉地,而他却先伊达航一步捡起,伊达航对他说了感谢。
这么多年里,他的眼睛出现了亮光。
他成功了!
而咖啡店里金发黑皮的男人也要走出来,他觉得他有资格可以去见安室透一面了。
当他穿过马路时,一辆迅猛开来的车没有刹住,再一转眼,他被伊达航拉了出去,而伊达航被车撞飞。
安室透刚走出店门,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而伤势惨重的受害者的身边跪着一个银发的青年。
那青年哭得仿佛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孩童,他是畏惧也是崩溃。
时间又回到了开始,他又在这条只有七年的时间线上沿着直线行走着。
失败了,成功了,失败了又成功。
他反复经历了多少次这个七年?
这一次他不管了,他早已淡忘了作为人该有的情绪和思想,他不交际也不生活,只是呼吸着,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
他模拟过无数次救济方法,只有把源头彻底解决掉,才能让后续不会出现连锁反应。
他和爆炸案犯人合作,利用那十亿元挑拨了两个犯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知道犯人不可能轻易相信他,所以他不是合作,而是压制住了他们。
他在犯人按下炸弹的暂停后,就绑架了他。
他把定时器拿到手中后,他又去找到了另一个犯人,因为犯人的结局是死亡,所以他也准备给犯人送上一刀。
但是眼前却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事,那个黑发粉瞳的自己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樱井明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现在的他没有名字,只是一个虚无的存在。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救济任务,拿到任务成功后的奖励或者是走出这个“七年”的时间线。
他看到樱井明似乎在执行什么任务一样把犯人和自己铐在了一起,而他隐在黑暗中跟了上去。
他听见了樱井明的声音,一个句中能带着千百种的骗局,他不禁讽刺地笑起来。
但是随即他头疼欲裂,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充满了欢声笑语,樱井明也经历了和他一样的失败,但是他在失败后都会回到那五个人身边,被他们环绕着、和他们欢笑着。
而这些,都令他痛苦到想要去死。
他看到樱井明发现了自己,而他也从樱井明眼中发现了一样的迷茫和震惊。
他心软了,樱井明所处的时空美好到令他艳羡,而他的时空如同炼狱,他不想樱井明再度经历。
而樱井明替他完成了第一个救济任务,如果樱明接着完成后面的任务,他怕樱井明会彻底变成自己。
他不想以前的自己、还保留着会笑会哭这些情绪的自己再次永远地留在这条时间线上。
他给犯人送上一刀的时候,也快速地刺向了樱井明。
回去,就当这成一个恶梦。
这不是你应该经历的一切。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错了。
他在那一刻又回到了这条只有七年的时间线的开始,他重新接收到了第一个任务。
他按照他的计划,绑架了第一个犯人后拿到了定时器然后过来抓住了第二个犯人。
没错,他只要把这两个犯人解决掉,这可以完成第一和第三个救济任务。
而第二个任务和第四个任务,他可以一命换一命,只要他完成任务,他就可以获得新生或者得到解脱。
死亡对他来说不是可怕的事,而是恳切的期盼。
当他解决掉他抓住的犯人时,他把匕首抽出来那一刻心情无比愉悦,他似乎能感受到他走出这条时间线后是多么的轻松愉快。
响动,惊扰到了他。
他再一回头时,又看见了樱井明。
而樱井明的身后缓缓路过了一个行人,那个行人发出了尖叫“有人杀人了!”
他已经无暇反应,瞬间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