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到,让他的亲身女儿去给黎美人跟前差遣,陪她解闷。
原因无它,黎美人在后宫没什么交好的嫔妃,如今她的脾气越发暴躁,宣武帝要处理国事,总不能时时看顾。
梁怀鸢开始不愿意,但她额娘芩妃非让她去,好好坏坏的话讲了一箩筐,绕来绕去都还是为着联姻的事情。
梁怀月上头有个亲哥,生母位列贵妃,母族更是汴梁士家里的大族。
梁怀鸢好坏轮不上,芩妃是指着她去联姻的,好歹成了西域王子的正室,能拉衬母族一把。
去去,她也刚好想着能够和黎美人跟前说上几句,最好啊,把梁怀乐或者梁怀月撺掇去联姻。
她留在汴梁,慢慢再捞好处。
“阿乐,你自个玩,黎美人午睡快起了,我去含元殿瞧瞧。”
梁怀鸢坐了一会就走人。
怀乐听见声音,没过来,回头应,“好”
梁怀鸢走了没多久。
傅忱看了一会,忽然觉得那张明艳的小脸蛋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他不想看她笑得那么好听,笑得那么娇俏。
傅忱低头从地上找了一块扁平一些的石头,眯起左眼,正打算飞掷石块上去将那风筝线割断。
忽然刮来了一阵风,他还没有出手,怀乐的风筝就被风吹得歪了。
她人小,拽不稳线,人也都跟着踉跄好几步。
瞧她惊慌失措的,嘴巴微微张起来,茫然无助的懵懂样子,可怜又有趣。
可怜兮兮些好,多有趣啊。
只叫人想更用力欺负她。
最好哭起来,哭出声。
傅忱忽一激灵,脸色一寒,他刚刚都在想什么?
风筝挂到了旁边的树上,线缠上了枝桠。
拿着线轴用力晃啊晃,也晃不下来,怀乐在树下左看看,右看看,看得脖子都酸了。
树太高了,她根本爬不上去。
好在旁边的宫墙那地方有个木梯子,怀乐把线轴放在地上,搬了一块石头压住线,她跑过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梯子扛过来,搭到树上。
看着还差一截才能摸到线。
木梯子搁了很久了,木头已经被风雨腐蚀,摸上去没有那么硬实,用手抠,还能抠下来不少木屑。
这不是一把牢固的木梯子。
怀乐怕得腿脚打颤,每一步都爬得特别谨慎,两只手牢牢抓着木梯把手,爬到一半往下看。
腿肚子颤得越厉害。
“太太高了”
风还在刮,不仅缠在树上的线也跟着摇摇欲坠,小结巴也跟着摇摇欲坠。她簪发的流苏缠到了脖子上,小脸蛋也不红了,被吓得寡白寡白的。
傅忱看着,眉头蹙起来。
她是在找死吗?
他的腿刚抬,迈出去半步又收回,碍着他什么事?
死了才好。
傅忱这样想着,眼睛却一直紧盯着木梯。
怀乐看看地面,又看看顶上的风筝,一鼓作气,她闭了闭眼又往上爬了两阶。
看这小结巴还是个英勇不要命的,明明害怕,还非要往上爬。
风更大了,刮得树枝乱颤。
怀乐的吓出来的眼泪也被风卷走了,她哭着下来,到第三阶的时候,没踩稳摔了下来。
掌心都是泥和细碎的小石头。
是不是又要哭得更厉害了。
傅忱看了一会,他压了压唇,转身就要离开,爱哭就哭,他没心情在这陪着她哭。
傅忱踩碎了地上的残枝。
怀乐已经发现了他,她仿佛找到了慰籍一般,竟然飞奔过来,此时此刻也顾不上会被傅忱推开和丢远。
扑倒他的怀里,缠着他的腰,发鬓溜出来的几缕发,绕过他的鼻梁,傅忱闻到似有若无的清香。
怀乐泪水倾斜而下,“忱忱哥哥阿阿乐的风筝缠到树上了”
“呜呜呜呜阿乐好没用”
许是她哭得太伤心了,傅忱一时之间竟忘了推开她。
他心里在想:嗯,你也知道你没用了。
怀乐还在哭诉,一只小手抓着傅忱的衣襟,另一只指着树上的风筝,泪眼朦胧。
“太高了怀乐取不下来”
“哦,你不是有梯子?爬上去不就好了。”
他还想看她不自量力甩第二次呢,会不会摔小残废,那样的话,会和西律那只猫差不多一样了。
说不定,他还会像投给那只猫一样,心情好的时候给她投喂点东西。
好比过她天天喝些兑水的稀米粥。
那玩意,狗看了都摇摇头。
怀乐抽噎,哽咽着哭诉,“太高了怀乐爬不上去,风风一直在刮”
她还是怕死的啊。
傅忱皮笑肉不笑,盯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想让我帮你?”
她倒是会打主意。
怀乐点点头,“忱忱哥哥可不可以帮帮阿乐。”
傅忱看着她的脸,展颜笑道,“可以。”
怀乐拉过他的手,牵着他往前走,傅忱一时怔愣,忘了甩开。
等他要甩开的时候,已经到树下了,怀乐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怀乐给你扶扶梯子”
傅忱低嗤一声,他用得着梯子。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给她拿下来,捡起来差不离扁平的石块,夹在指尖飞掷出去,缠在树上的风筝线断了。
风筝迎着风飘走了。
怀乐瞧着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点,“我我的风筝”
再要哭了,傅忱瞧着被风刮飘着越来越远的残腿风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