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宫侍窃窃私语说,“大殿下的伤虽然在脸上,却伤得值了。”
怀乐那时候还不明白,受伤了还值吗?
旁边另一个宫侍接着说道。
“那可不,听军营流出来的消息说,毕竟大殿下是为了护着陛下挡毒箭擦伤的,能不值吗。”
怀乐听得云里雾里,回朝的御林军已至面前,讨论的宫侍低头噤了声。
后来的话怀乐虽没听到,她自己想着琢磨明白了,陛下是父皇啊,护着自己的至亲和珍视的东西,受伤自然是值的。
“酥酪洒了”
她把糕点摆回好看规整的位置,看着撒出来半碗的酥酪愁嘟起了嘴,拧紧两道秀气的乌眉。
眼里竟然只有这堆吃食。
“”
梁怀鸢恨铁不成钢又逮过她,没问一问她的伤势,怀乐一手稳住只剩半盏的酥酪。
“四姐姐”
抿了唇,想让四姐姐小心些,怀乐垂下来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小心翼翼捧着那堆东西。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只念着盘里剩下的酥酪。
本来还心存疑虑,这回下来,梁怀鸢心里的怀疑彻底消了,她这说话结结巴巴的小妹妹,能有什么心机。
刚刚护着门的事情,翻了篇过去。
梁怀鸢和她说起自己的来意,“阿乐,你别顾着吃了,你知道父皇今日在酆馆设宴接待谁了吗?”
怀乐不解抬头,谁?
“怎么了?”
说起来难,暂且没理好思绪,梁怀鸢松开她,原地踱步思忖。
要不是母妃不争气,父皇又太宠那黎美人,她何至于要自己左右权衡,奔走求人。
梁怀鸢的生母是芩妃,芩妃出生南梁,母族并不昌盛,母家是个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
从前还跟过太子,后来宣武帝上位,芩妃能被选入后宫不是别的,只因为早年宣武帝权衡太子,对她耍了点心计。
勾到手了,功成名退,自然就不上心了,一月下来,宣武帝都去不了芩妃那几次。
南梁朝本就重武轻文,文官不比武将战功显赫。
何况现如今邦国之间不稳,局势隐隐动荡,用武将的处还多着,南梁一直没有立太子,詹事府少詹事就像一个空职。
思及此处,梁怀鸢心里的燥随之冒起来,几日奔走郁结在心里的火,当场就对着怀乐发了出来。
“我瞧着你是半分出息都没有,西域王子进汴梁了,你竟然半点都打探不到消息,不说寻我找个对策法子应付,还整日只顾着吃吃吃!”
怀乐退了一步,用宽大的裙袖挡着食盘,怕四姐姐生气给她掀了,又或者唾沫星子飞上来。
给漂亮质子吃,要干净的。
“等真要出了事,你莫来找我哭诉。如今不说刀挂在脑门上,但你至少该明白是火烧眉毛!”
怀乐不解,她一脸痴懵,小巧圆润的鼻尖下殷红的樱唇微张着,眼神单纯无辜,望着她生气吼人的四姐姐。
“”
倒是傅忱附身侧耳,好整以暇听着。
短短几句,他大致能顺明白梁怀鸢说的意思,也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来偏殿找怀乐。
南梁之前五王夺位,宣武帝杀得最猛,明里暗里很快解决四个手足兄弟,下手特别狠辣,处理得利落又干净,迅速整顿登基,兴修水利工社,遥居邦国之首。
上位没几年,却一改之前的英明裁决,行事武断,他暴虐无道,整日骄奢淫逸,沉迷女色,朝政逐渐荒废。
南梁的民间哀声四起,都是那宣武帝的大儿子在管,南梁打三国的根基还在,如今逐渐亏空,彻底瓦解还需要时间。
被镇压的邦国势力发展起来,南梁内忧外患,肯定急的。
毕竟南梁这块大肥肉,谁都想分了凑啃几口。
西域来人,恐怕是为了联姻一事。
“四四姐姐,发生生……出了什么事吗?”
傅忱瞧着小结巴乌黑油亮的头顶,她的头发虽多,却松松软软,用一对不值钱的露水珍珠簪子就能簪住。
不比那梁怀鸢,她簪发的珠钗比小结巴的要贵重。
西域地小人少,虽在四大邦国中排不上号,却也算个有头有脸的小邦国,尤其那进贡的胡女极受宣武帝的宠爱。
南梁真要给西域联姻,不说挑最好的女儿,肯定也不会挑最差的去,联姻的这个人,必然就是处在中间不好不坏的梁怀鸢了。
她病急乱投医,把算盘打到小结巴身上。
是仗着她什么都不懂。
傅忱忍不住嗤声低晒,宣武帝生的什么女儿,一个塞一个的愚笨,都一样的榆木脑袋。
西域新王野心勃勃,才多久,他的疆域扩充已至赣州边界,他的眼界可不低,来南梁的皇亲贵胄能有这般好搪塞么。
梁怀鸢这主意着实想得歪了。
小结巴干瘪瘦小,才不出众貌也逊色,说话磕磕巴巴,就她这样的。
傅忱鄙夷,能被瞧得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