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斗转星移 强敌登山逞凶焰(2 / 2)

风尘侠隐 卧龙生 28930 字 2019-09-18

华元心里一震,暗想:这人功力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这一招排山运掌,万难硬接。

双脚用力一顿,起一招“一鹤冲天”全身拔起来一丈多高,黑衣人掌势劲风,呼的掠过儒侠鞋底而过,打在一丈外草地上,只震得碎石和断草齐飞。

一心大师站在旁边观战,看身负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和这黑衣人同尚乾露、华元动手。

来人身手功力竟都似超越儒侠和江南神乞之上,尤以这黑衣怪人,功力简直是高不可测。

云梦双侠在江湖中,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但儒侠华元用兵刃加双手,还被人迫的连连后退,老和尚知道华元和尚乾露如果受伤落败,自己更是孤掌难鸣。

武当派第二代弟子人数虽不少,但决难挡得住俩人,只要被他们攻开洞的石门,张慧龙和两个师弟都得走火入魔,老和尚心里一急,再也顾不得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一抡手中铁禅杖,直抢过去,想帮助儒侠华元,双斗那黑衣怪人。

且说儒侠纵身跳起,避开那黑衣人的掌势,已了然以自己功力而论,决难和人硬拼,立时改变方法,折扇一变,展开十二式连环快打,以巧快的招数斗他的深厚功力。

要知十二式连环快打,是儒侠生平绝技,一招出手,攻势就连绵攻到,不容对方有缓气还手的机会,果然这样一来,暂时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一心大师抢过去本想帮忙,但见华元变招后已接住了那黑衣人,也就不再出手。

回头看尚乾露和身负雁翅流金铛的老者,已打入生死关头,由拆招换式,变成了各以内功相拼,江南神乞功似略逊那老者一着,大脑袋上已见了汗水,虽尚可支持下去,但看上去很觉吃力。

猛见那老者一起,两掌平推过去,势子很缓慢,但双掌却潜蕴着无穷内力,尚乾露只要一避,他即趁势吐力迫袭。

江南神乞已窥破敌人心意,一沉丹田真气,把全身功力运到两臂,冷笑一声,道:“不是你就是我,老要饭的舍命奉陪。”

话说完,双掌也缓缓推出,这时俩人移步出手,都如蜗牛漫步,缓缓的四只手掌接触一起,只听俩人同时一声闷哼,全身功力都发了出来。

这当儿谁要一收掌势,必为对方所伤,四掌接触,相持不下,足足有一刻工夫,尚乾露大顶门上汗水如雨滴般直往下滚,那老者也是两眼圆睁,面色渐变惨白,颚下花白胡子,根根直竖起来。

一心大师站在旁边,只看的触目惊心,知道这种内家真力交手互拼,不分生死,无法收住。

老和尚心地光明慈善,要他暗下杀手,帮助尚乾露,却不愿为之,但如再过一刻工夫,又怕尚乾露力尽受伤,至多落一个同归于尽。

他心中一阵焦急,不自觉缓步移近俩人,尚乾露和那老者,都到存亡决于顷刻的关头,老和尚还在犹豫难决。

铁书生肖俊已看出情形不对,一抖手里两只金钱镖急如流星,直向那老者背心打去。

哪知那金钱镖快近那老者背心时,被一股潜力挡的激射而回,接着听得一声怒喝,一股排山倒海般奇猛力道,猛向铁书生肖俊打去。

原来那老者正和江南神乞各以数十年苦修内功相拼,相持一阵之后,老者略占上风,尚乾露吃亏在身体内伤复元不久。

不知天高地厚的肖俊,看出尚乾露形势危殆,自己无力解救,这才发出两枚金钱镖,打向老者后背命门要穴。

哪知老者正把毕生功力运发出来,想一举迫毙尚乾露,全身到处满布罡力。

铁书生两枚金钱镖打出,未近身上,自己感应,罡力骤发,弹回金钱镖。

但他本人正全神贯注对付江南神乞,不知偷袭的人,是何等身手,本能的把凝聚功力向后返打回去,这一击,不但是他本身之功力所聚,而且还借了尚乾露内家真力,一股劲风,直若山崩海啸,猛弹过来。

一心大师猛喊一声:“快躲……”

话未完,肖俊亦自警觉,纵身一闪,避开了一丈四五尺远,肖俊人刚闪开,就听到一声轰隆巨响,身后一棵百年巨松,吃那强猛力道一震,树身两断,枝叶纷飞。

这样一来,无形中替江南神乞解了危难,也激的那老者无名火起,大喝一声,撤下背上雁翅流金铛,向肖俊扑去。

一心大师看他那手中流金铛,至少八十斤以上,又在爆怒之下,铁书生如何能承受得住,虎吼一声,铁禅杖抡起一阵风,拦击过去。

这一杖横扫,用了十足劲力,那老者雁翅流金铛“闭门推月”一架,两般重兵刃碰在一起,只震得山谷回鸣,经久不绝,俩人马步同时浮动,退后三尺。

一心大师暗道:这人和江南神乞力拼内功之后,仍有这么大臂力,功力之深,实在惊人。

那老者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武当山会有这多能人,一个个都有着超凡的功力身手,不解的是,武当派的人都是道家装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和尚。

怔了一下神,问道:“你是哪里的野和尚,跑到武当山来替人送死。”

一心大师慈眉一扬,答道:“和尚出家人行脚四方,武当山道家圣地,僧道一家同属世外人,为什么我和尚不能朝山?”

老者仰起脸几声冷笑,道:“你认为你那点微末功行,就可以替人拦下是非风波吗?别说是你,就是张慧龙何足道哉?”

一心大师怒道:“朋友你口气很大,你是什么人?”

老者又是几声冷笑道:“雪山派内三堂,太白堂堂主袁广杰,和尚你怎么称呼?”

一心大师冷笑一声答道:“老和尚法名一心,朋友大言不惭,果是有些来历,久闻雪山派内外三堂堂主,都是武林中杰出高人,和尚不自量力领教几手绝学。”

袁广杰流金铛一招“力劈五岳”迎头打下,嘴里喊道:“那你就接几招试试,看看是不是徒有虚名?”

一心大师铁禅杖一招“迎云捧月”,横里一架,铛杖交击,又发出一声震天巨响,老和尚只觉两臂一麻,虎口发热,袁广杰也感到心神一震。两招硬架硬接,彼此心里都有了数,谁也不敢再存轻敌之念,流金铛、铁禅杖各展绝学,刹那间金风卷起,光影如山。

这边七里峰后壁洞前岩上打一个天昏地暗,那边三元观中也快打的山崩海翻。

这一次雪山派大举犯山,高手如云,而且分头袭击,计划极为周密,他们攻前山也就是摆个样子,派的人大都是三四流的人物,高手都集中袭击三元观和洞两处。

白鹤观敌踪出现后,七星峰下亦现敌踪,雁秋闻后,让寒瑛和余栖霞守在三元殿,自己单人一剑出观查看,他不过刚刚出了三元观大门,敌人已抢上峰顶,武当派四个守峰弟子仗剑拦截,哪知才一交手,已被人打倒地上。

罗雁秋怒喝一声,忙拉白霜剑赶去援救,他还未到峰边,敌人又抢上两人。

雁秋心中一急,探囊取出三粒银莲子,一抖手,三点银芒电闪,直打过去,人也跟着一个虎扑,白霜剑挟一片耀目寒光攻去,三敌同时闪身,银莲子直落峰下。

抢登上峰的三个敌人,两个是四旬以上的中年大汉,一个六旬左右的老者。老者见雁秋来势极快,而且剑风凌厉,冷气逼人,迥异平常宝剑,遂双掌一错,左掌护胸,右掌待敌,雁秋白霜剑一招“天女挥戈”,连人带剑挟一片银虹攻到,老者待敌右掌突然打出,随手起一股力道,直逼开白霜剑。

罗雁秋只觉握剑右臂一震,心里一惊,赶忙一个大转身,避开老者掌力正锋,老者趁势出护胸右掌,打雁秋后背。

罗雁秋自崂山灵水崖遇险得救之后,散浮子在短短月余时间,把剑术的许多精要招术,都传给了他,再加上他离山后连遇强敌交手,经验阅历都增长很多,和人一对手,已知对方功力比自己深厚的多,哪里还敢轻敌。

剑走轻灵,身若飘风,向右一个急旋,让开那老者掌势,白霜剑趁势贴地扫出,迎招攻敌,一齐动作。

那老者骤不及防,几乎吃了大亏,百忙中双足一顿,施出“一鹤冲天”身法,平空升起来一丈多高。

罗雁秋大喝一声,一跳而起,白霜剑演“穿云摘星”,跟踪飞击。

老者本是雪山派内三堂有名好手,名叫通臂神猿李刚,他因一念轻敌,才被雁秋抢了机先,白霜剑连用绝招,迫的他无机还手,他见雁秋施剑如虹凌空追击,心中大怒,猛一提丹田真气,两臂一张,身悬半空,一个倒翻,又起四五尺高,头下脚上,两掌齐向雁秋打下。

这一招倒出了罗雁秋意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李刚会在半空里倒翻个头下脚上,而且还能击敌。

见他下劈双掌挟带劲风,力道竟是极大,不敢再冒险抢入,一挥白霜剑,身子大翻身,避开李刚劈下掌风,脚落实地,转头一看那两个中年大汉,已向三元观中抢去。

同时左侧已现出两个人影,疾如脱弦弓箭,也抢入三元观去。

雁秋心想赶去截击,但李刚又抢攻上来,这次他出手已不似刚才,双掌怪招连绵,而且掌掌带着奇猛劲风。

雁秋功力虽不如人,但他出手剑招却是精奇绝伦,配合着灵巧的身法,忽前忽后,处处避开李刚掌力,一时间倒很难分出胜败。

雁秋心中惦念着留在三元殿中的罗寒瑛和余栖霞俩人安危,又不知敌人来了多少。这就分了心神。

一个失神左臂吃李刚掌风余力扫中,虽然没有打实,可是受伤已经够重,只觉一阵血翻气涌,左臂骨痛欲裂,人也差一点栽倒地上。

李刚一着得手,双掌一紧,攻势更加迅猛,雁秋左臂受伤后,身子已不似初交手时灵便,但他神智并未错迷,知道此刻是性命交关的时候,只好咬牙苦撑,能多支持一刻是一刻。

正当雁秋身陷危境,被人罩在掌风之下的当儿,七星峰顶左侧崖边,又出现两个人,快如电闪飘风,两个纵跃已近李刚和雁秋动手地方。

左面一个身材瘦长,手如鸟爪,面色白中透青,一脸阴气森森,正是雪山派紫虚道人的三弟子追魂手魏英,右面一个蓝绸长衫,修躯寿眉,赤红脸,福字履,长须飘胸,右手大拇指一分为二,乃是崂山灵水崖六指仙翁白元化。

原来白元化在崂山和尚乾露三较内功掌力受伤之后,答应了追魂手魏英加盟雪山。

赶赴大雪山十二连环峰,被诸葛胆邀到大巴山愁云崖。

这时谈笑书生正在策划一举歼灭武当派的事情。六指仙翁心忿铁书生等大闹灵水崖的一段公案,自愿和雪山派高手一起,参加围歼武当派的计划。

恰巧追魂手魏英也随同谈笑书生东来,白元化遂和追魂手走在一起。

魏英和白元化由左侧断崖登上七星峰后,见李刚正在和雁秋动手,追魂手看雁秋手中兵刃,迥异寻常,是武林千古难遇的宝刃,遂起了贪心,想先毙了雁秋,得了他白霜剑再说,遂上前一步,逼近俩人,俟机猛下辣手。

这时雁秋已不能支持,受伤左臂越来越疼,知道已难再撑下去,索性一咬牙,展开尚乾露传授的夺命八招,拼尽余力,想和敌人落个同归于尽。

刹那间剑光如惊涛裂岸,江南神乞这夺命八招,是他毕生智力心血之所聚,威势非同小可,李刚只见雁秋身法一变,剑光如幕,由四面八方合围而来,每一剑后面,都藏着无穷变化,连绵抢攻,根本就没有使人缓气还手的时间。

李刚被迫的连连劈出内家真力,抵挡雁秋凌厉剑风。

罗雁秋如早把这夺命八招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也许李刚已送命在他白霜剑下,此刻却因伤疼难支,不能把夺命八招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猛的罗雁秋剑演三连环,逼的李刚退后五步,这时等在一边的魏英,却突然一掌打出,总算雁秋禀赋超人,在左臂伤疼中,心神还是不乱,觉出不对,立即仰身卧倒地上,连着几个翻滚,出去一丈多远,避开追魂手一记掌风。

魏英冷笑一声道:“你还想逃命吗?”

说完话一步一步,直逼过去。

哪知李刚却抢在他的前边,一个纵跳,落在雁秋身边,抬腿一脚踢去。

雁秋来不及挺起身子,猛的向右两个急翻,又出去八九尺远,李刚哪里肯舍,双脚一点,又追过去,右掌左脚齐出,上打下踢。

忽听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接着一股强猛力道迎面打来,李刚只觉得胸口如同中了一下千斤铁锤,掌势未落,左脚刚起,人便向后栽过去。

追魂手魏英心中一惊,抬头看,只见距离雁秋丈远处站一个清瘦白须老人,追魂手一个急跳,直如掠波燕剪,他的心意是先抢了雁秋手中的宝剑,再给李刚报仇。

哪知他这边一动,青衣老人突然右手一扬,虚空一送,又打出百步劈空掌力,一阵罡风直向魏英逼去。

追魂手知道厉害赶忙跳开。

那老人用百步劈空掌,惊退魏英后,双足微顿,长衫飘飘,已抢到罗小侠跟前,一把拖起雁秋,望着白元化和魏英冷笑两声道:“我和你们雪山派并无怨仇,但你们伤的人却是我的兄弟好友,他只要有一点损伤,就要你们两条命来抵偿。”

说罢,低头问雁秋道:“小兄弟你受了伤吗?”

雁秋挣脱那老人怀抱,细细一看,觉得面熟的很,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了一阵,忽然想起这人是在大巴山,以龙凤玉佩和自己换取紫红灵胆的南天叟,强忍着左臂伤疼笑道:

“我不要紧,只是右臂受点微伤,多谢老前辈救我啦。”

南天叟面上一片不悦之色,抓着雁秋左臂,替他活着血道,嘴里却说:“小兄弟,你总是对我见外,我这次就是专门找你而来。老伴承你慨赠灵药,已然大体复元,不过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能与我一块来见你面致谢意。我一生从未受人恩德,只接受过你一次慨赐灵药之惠,我们虽年龄悬殊,但我自信还够得和老弟交交朋友,难道你心里看不起我吗?”

罗雁秋只觉南天叟掌中一股热流,在左臂伤处流动,血道通畅,痛疼减轻不少,听他说完话,脸上一红笑道:“老前辈千万不要误会,我心里对你敬仰还来不及,哪里会有看不起你的想法?”

南天叟笑道:“敬仰我大可不必,你以后别再老前辈老前辈的叫,我比你大几岁,干脆叫我大哥好了。”

雁秋心想你连姓名都不肯告诉人,要我叫你大哥,不知道这大哥怎么个叫法,想了一阵问道:“大哥就姓南吗?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就叫你南大哥了。”

南天叟摇摇头,道:“南天叟是别人给我取的绰号,我本姓葛。”

雁秋道:“那我要叫你葛大哥了。”

南天叟呵呵大笑道:“不错,不错。”

雁秋一转头见追魂手魏英,正在和六指仙翁白元化窃窃私议,猛然想起三元观现正需人,心里一急,挣脱左臂,道:“葛大哥,这些人都是雪山派的,他们要欺侮我,你可以帮助我打退他们吗?”

南天叟笑道:“那自然可以。”

说罢,一转身两个纵跳,扑到白元化和追魂手魏英跟前,打量俩人一阵,冷冷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六指仙翁,你们到人家武当山做什么,又为什么欺侮我小兄弟?”

魏英虽不认识南天叟,但刚才看他劈空掌劈毙李刚的威势,功力实在惊人,他为人心地阴险,狡谋百出,如知非敌,决不和人动手。

但此刻情势不同,一则是六指仙翁白元化守在身侧,二则雪山派来的高手很多,只要能和他缠斗一阵,第三批接迎的人必可赶到。

心有所恃,胆气顿壮,也冷笑两声,答道:“你是什么人?这样狂妄。”

南天叟仰起脸呵呵几声大笑道:“你还不配问我姓名,我问你,你既是雪山派的人,必然知道百步凌波谭玉笙吧?不知你和他怎么样个称呼?”

追魂手心里一震,因为百步凌波谭玉笙是雪山派中内三堂玉皇堂的堂主,内三堂分称为玉皇、太白、观音,百步凌波在雪山派中地位,仅次于紫虚道人和诸葛胆,如以人望而论,较诸葛胆尤觉过之,武功也是内外三堂堂主中最好的一个。

所以,当他听到南天叟提起潭玉笙,不禁呆了一呆,还未答话,白元化已抢先拱手说道:

“大驾可是三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南天叟葛大侠吗?”

南天叟傲然一笑道:“不错,你是不是觉得我活的太长命了?”

白元化笑道:“葛大侠一大奇人,在下白元化……”

南天叟截住六指仙翁的话,接道:“我知道,你是山东崂山灵水崖的六指仙翁。”

白元化道:“浪得虚名,葛大侠见笑了。”

南天叟冷冷道:“我不管你是六指仙翁,八指仙翁,谁要欺侮我罗兄弟,我都不放过。”

白元化寿眉一扬怒道:“我尊敬葛大侠,但决不是怕你。”

南天叟仰脸望天,呵呵一阵大笑道:“我们谁也不用怕谁,最好的办法,就是动手几招试试。”

说罢,一晃身,便自抢到六指仙翁面前,右手一伸抓下。

白元化见他身法快的出奇,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大意,右掌带功,猛劈南天叟腕子。

南天叟一声长笑,一个转身,双掌连环劈出,但觉得掌风逼人,人影闪动,白元化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人物,但竟看不清南天叟的手法,糊糊涂涂被人家逼退了八九尺远。

追魂手魏英一看白元化招架不住,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纵身一跳,凌空下击,一掌劈去。

南天叟神威骤发,凝神行功,扬手一挥劈空掌直向魏英打去。

追魂手看来势奇猛,自知功力不敌,哪敢冒昧尝试,两臂向上一抖,“一鹤冲天”,全身平空拔起来一丈三四尺高低,只觉一股劲风由双脚下面扫过。

他心中惊疑未定,南天叟又发神威,呼呼两掌急攻,迫退六指仙翁白元化,纵身一跳,捷逾鹰隼,猛向追魂手魏英扑去,人未到,双掌齐出推去。

这一掌虽非南天叟内功真力凝聚的劈空掌风,但劲道也是奇猛,掌离魏英还有三尺,劲风已自逼人,追魂手半空中挫腰一个急翻,闪开五六尺远。

虽然避开了南天叟掌力正锋,却被掌势带起的劲风扫中身子,从空中直落下来。

待身子快落到实地,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仍然双脚落地。

南天叟又追踪袭到,右手一伸,五指齐张,一招“苍鹰搜蛇”当头抓下。

魏英受南天叟迫逼,已激起怒火,右手挥臂一架,左手一招“天外来云”,猛向南天叟前胸劈下。

南天叟看他妄图接自己一击,心里暗暗冷笑,右手易抓为打,左手却运起大力金刚功力,准备一击毙了追魂手魏英。

魏英右臂和南天叟右臂一接,觉着还不如自己力大,心中暗想,这老儿的劈空掌练到了哪等威力,怎么臂上功力,却是稀松平常,他心中念头才动,南天叟左手大力金刚功已横臂打出。

大力金刚功,是一种内家极高的阳刚功夫,一掌拍下,力碎山石,纵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难承受一击。

就在南天叟大力金刚功劈出的同时,白元化也打出五鬼阴风掌力,猛击南天叟的后背,一阵寒风,随掌而出,卷袭到南天叟的身后。

这当儿,南天叟自是不愿再伤魏英,白家五鬼阴风掌独步江湖,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内家掌力,南天叟虽然内功深厚,却也不敢挨一记五鬼阴风掌,百忙中纵身向右边一闪,魏英也同时跃出去一丈多远。

南天叟吃白元化五鬼阴风掌力逼开,不由心中大怒,指着白元化喝道:“你们白家五鬼阴风掌号称武林一绝,今天我要领教几掌试试。”

说话中凝聚功力,一掌劈去。

白元化自知不敌,哪敢硬接,闪身让开掌势,可是南天叟已动真火,一掌劈出后,跟着一个虎扑,箭一般直抢过去,拳打脚踢,连着三招急攻。

这三招,招招含蕴劲力,而且快似电闪,白元化竟是招架不住,被逼退到崖边,只要南天叟再攻一次,六指仙翁非要被逼下悬崖不可。

这当儿,追魂手魏英却又抢攻南天叟的身后,出手一掌猛击背心。

可是南天叟心中早有打算,俩人功力虽然都不如他,但他们彼进此退,一守一攻互相救应,不硬接自己掌势,一时间无法击败俩人。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一个逼下峰崖,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一个,所以魏英攻到他身后时,他并不返身回击,只向右侧一闪,右掌左腿同时飞出,仍是猛攻白元化。

六指仙翁被形势所逼,只得尽力,两掌并出,准备硬接一招。

哪知南天叟突然收住抢攻白元化的力道,一个旋身反欺到追魂手魏英身侧,一掌劈下。

这一招变的快,出人意外,魏英正贯注全神,欲解白元化之危,却是没有想到南天叟会回攻自己,一着失神,再想躲避己来不及,右臂一迎,接着了南天叟的掌势。

只觉得全身一震,右臂骨疼欲裂,知道负伤不轻,百忙中施出“金鲤穿波”的身法,身子向后一仰,箭一般倒窜退去。

南天叟纵身一跳如影随形,闪电追去,右手一送一推又打出劈空掌力。

突然间横里有一股力道撞来,而且来势极大,两股潜力一阵激荡,挡住了南天叟的劈空掌力,才算救了魏英一条命。

南天叟定神一看,只见崖边并排站着俩人,一个罗衫背剑,面目姣好的中年女子,另一个灰袍长衫,白须垂胸,空着两只手,面含微笑,正是好友百步凌波谭玉笙。

南天叟呆了一呆,还未及说话,谭玉笙已抢先笑道:“葛兄自息隐点苍山后,咱们两兄弟,竟是二十年没见过面啦,嫂夫人好吧?”

南天叟一摇头,道:“你大嫂的事说起来话长,她中人红砂掌几乎送了命,这个待一会儿咱们再详细谈,倒是你怎么加入了雪山派中?我初闻传言,还不敢深信,后来连遇见几位朋友,都这样对我说。本来我应该早到大雪山十二连环峰去看看你,顺便还想问问你,放着清静闲逸的生活不过,而加盟雪山派的原因,但这十几年来,一直忙着替你大嫂找寻药物,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谭玉笙笑道:“小弟加盟雪山经过,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这个小弟自是要详细告诉葛兄,不过此刻不是时候,葛兄你怎么会和武当派攀上关系呢?”

南天叟答道:“谈不上关系二字,张慧龙其人,我只是听人说过,其实连面也没有见过一次……”

南天叟话还未完,谭玉笙已截住他的话,道:“这样最好,如果葛兄是应邀为武当派助拳而来,那就使小弟作难了。”

南天叟问道:“这么说起来,雪山派这次大举侵犯武当山,是早有计谋了?”

谭玉笙道:“不错,而且小弟还是策划攻打三元观的主持人,葛兄刚才掌伤的魏堂主,是我们雪山派掌门师祖的三弟子,这档事由小弟出面替两位说合一下,当不致引起误会,葛兄如果有兴,请和小弟一同攻入三元观,看看势态如何?”

南天叟对雪山派虽无好感,但他和百步凌波谭玉笙,却是知己好友,何况他又是置身各门派恩怨是非之外的人,自无帮助武当派的心意。

他所以和魏英白元化拼命,不过是为了雁秋而已,听完谭玉笙的话,一时间很难自决,转看雁秋,正瞪着一双俊目,看着自己。

这就又勾起罗雁秋慨赠紫红灵胆的回忆……想了半晌,摇摇头,苦笑一下答道:“有一件事,实在使人难办,我虽没有和武当派中交往,但我有一位兄弟却与武当派关系很深,我已当面答允过了,助武当派一臂之力,实在无法出尔反尔。”

在百步凌波谭玉笙和南天叟讲话的当儿,那中年女人已替追魂手魏英活了穴道,插嘴接道:“就是葛大侠肯助张慧龙一臂之力,也难保得三元观平安无事。”

南天叟看了她两眼,并不认识,冷笑道:“恕我眼拙,看不出女英雄是谁?”

那中年女人笑道:“雪山派外三堂、人风堂堂主,玉面女魔邓玉珍。”

南天叟大笑道:“高人,高人,我久闻江湖上传言,雪山派内外三堂堂主,都是当代异人,今天幸会了。”

邓玉珍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信,就不妨试试?”

说罢,纵身一跃直向三元观中扑去。

南天叟横身拦路,怒道:“要想闯入三元观中,就得先留下一点什么看看。”

邓玉珍左掌一晃,当胸直击,右手翻腕抽出长剑,剑化银虹如电,南天叟刚刚让开她左掌,长剑却又如怪龙摆尾一般卷来。

只看她这出手两招,已知不凡,南天叟一闪身,双掌翻飞抢攻七招,邓玉珍立变颜色,眨眼还了八剑,南天叟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这女人竟具有这等身手。

谭玉笙见俩人动上了手,怔在那里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出了一会神,才想起先把俩人劝开再说,立时一个飞纵,落在俩人身边,双手运功,左右一分,把俩人分开。

苦笑一下,对南天叟道:“这次我们来的高手很多,葛兄强煞也是一个人,不如听小弟劝告,免去这麻烦,你既和武当派素无渊源,何苦要替人出头,至于那位救大嫂性命的小英雄,小弟照葛兄心意去办……”

谭玉笙话未说完,南天叟就接道:“高人虽多,但小兄还不一定就怕……”

谭玉笙一扬两条浓眉道:“我们数十年道义之交,难道你就不肯给小弟这点面子?真要逼我们兄弟闹翻不成?”

几句话,听得南天叟双目圆睁,大声叱道:“雪山派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你竟然甘心投效作人爪牙,如果你还认我是你兄长,就听我良言忠告,立时脱离雪山派,还你自由身,不然,我们兄弟就此情尽义绝,永绝往来。”

谭玉笙气得几声冷笑道:“葛兄,你说话要替人留步余地,别人怕你劈空掌力,我谭玉笙却是不怕!”

南天叟更是大怒,跃起来一掌劈去,道:“那你就接我一记劈空掌试试。”

百步凌波右掌一推,果然硬接了一掌,冷笑道:“劈空掌算不得武林绝学。”

南天叟知谭玉笙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一语不发,只是发掌抢攻。

百步凌波起初只是接架,并不还攻,待南天叟攻过三招之后,才挥掌攻击。

这一对昔年的知己好友,立刻翻脸成仇,俩人功力悉敌,但见双掌翻飞,潜力激荡,这一场龙争虎斗,声势确非凡响。

罗雁秋惦念姊姊安危,心中焦急异常,但看南天叟和谭玉笙都是愈打愈快,看样子不拼到四五百招,决无法分得胜败。

再看邓玉珍提剑掠阵,白元化一边监视,雁秋心中暗想:在场的几个贼人,都比我功力深厚,葛大哥要胜得对手,他们必要用车轮法对付,如果要败,我又没法子帮得上忙,不如溜回三元观去。

他心念一动,正想溜回观去,哪知魏英一直就在偷窥他的白霜剑,暗中注意雁秋一举一动。

这当儿,他见雁秋似有开溜样子,恐怕错过机会,以后再难遇上,顾不得右臂伤痛,暗地里向雁秋身侧移去。

罗雁秋一转脸见追魂手魏英撵来,赶忙又转过脸,外形上装做不知,暗地里却在凝神待敌。

魏英将要到雁秋身侧时,罗小侠猛然一转身,白霜剑一招“白燕剪尾”横里扫去。

这一下骤出意外,追魂手差点被宝刃扫中,只觉一阵冷风掠面而过,逼得他跃退了一丈多远。

罗雁秋一招得手,立时趁机攻敌,刹那间白光精芒,绵密如幕,卷着一阵阵冷风攻去,不大工夫,已对拆了二十多招。

魏英功力原比雁秋高出很多,但罗小侠胜在剑招精奇和身法灵巧,一时间也战个半斤八两。

俩人又对打了几个回合,追魂手魏英右臂逐渐肿了起来,原来他刚伤右臂,此刻一经震动,伤势自然加重,雁秋虽也伤臂不久,不过他伤的左臂,自是不大碍事。

激战中,罗雁秋施展出悟玄子传授的五行剑法,中间还加着尚乾露传给他的夺命八招,和散浮子传授他的各种精妙剑招。

这样一来,追魂手立时陷入了危境,但见剑气,冷芒如电,把追魂手卷入了一片剑幕之中。

玉面女魔邓玉珍,本来在看南天叟和谭玉笙二人恶斗,一转脸见魏英被雁秋剑光所困,立即飞奔过来,出手一招“八方风雨”,剑化万点银星洒下,逼得雁秋一退。

南天叟和百步凌波谭玉笙打到了紧张关头,南天叟吃亏在刚斗过追魂手和六指仙翁,耗去了不少真力,所以和谭玉笙对手到八十招后,顶门上已见汗水。

谭玉笙却是越打越快,俩人从拆招破招,逐渐地把内家真力贯注到两臂上发招互拼。

三元观大门外,打翻了天,三元观中也闹得江河倒流。

雪山派中另四个高手,趁机抢入了三元观中,武当派中几个第二代弟子们都集中到后壁洞恭候三老,余下的第三代弟子,武功都很有限,自然是无法挡得住人家挑选出的高手,纯阳殿、三清殿,略有小战,几个拦挡人家的武当弟子,大都溅血横尸。

四个雪山党徒直冲到三元殿,罗寒瑛、余栖霞二女和几个武当派三代弟子,死守殿门,合力迎敌。

四匪闯近三元殿,又分成两路,俩人绕过三元殿,直奔武当派存放剑诀拳谱的祖师堂,两匪却向殿中闯去。

闯殿的二匪,一名简清、一名林雄,俩人一进殿门,寒瑛和余栖霞暗器齐发,二匪全中了暗器,简清伤在左肩,林雄伤在面上。

寒瑛娇叱一声,仗剑跃出,一招“鸿雁舒翼”横扫简清,余栖霞铁琵琶起一招“云龙抖甲”,跟着也猛攻林雄。

如以二匪武功而论,要比寒瑛和余栖霞高,无奈俩人身中暗器,功力上打了折扣,二女蓄势出手,又抢了先机。

这样一来,简清、林雄空负一身本领,被二女连着几招猛攻,迫得手忙脚乱,勉强支持了几个回合,伤处越发疼得厉害,全身打颤,汗流浃背,手脚愈来愈觉迟缓,罗寒瑛首先得手,剑施“天女挥戈”,把简清一截两断。

林雄心中一慌,右肩上挨了余栖霞一记铁琵琶,只打得他筋断骨折,眼冒金星,打了两个踉跄,还是站不稳。

余姑娘趁势又一招“金龙搅尾”,打在林雄背心,只听一声惨叫,林雄口喷鲜血,倒地气绝。

二女轻轻松松,毙了两个强敌,相对一笑,跃出三元殿,却闻得后面祖师堂,传过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她们心意本是想出观接应雁秋,但听得祖师堂打斗正烈,只好改变了心意,跃上屋面,反奔祖师堂去。

祖师堂就在三元殿后面不远,那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一座三层石楼,窗子门户都是用核桃粗细的铁条做成,坚固异常,由张慧龙亲传弟子,武当山四大护法之一的静真,率十个弟子驻守。

堂四周五丈方圆内,都是平坦的草地,二女赶到时,静真正挥剑力斗二寇,石楼上一座大铜钟,余音还断续不绝。

静真剑术虽已得张慧龙的真传,无奈此次雪山派来袭击武当山的人,都是挑选出来的高手,个个有几下子真才实学。

静真力敌二匪,不到十回合已露败象,幸好二女赶得正是时候,寒瑛娇叱一声连人带剑疾跃而下。

静真压力骤减,一时间四个人打成半斤八两。

余栖霞等候有一刻功夫,被她找到了机会,猛地琵琶弦声连动,几缕银线电射而出,两个匪徒微一怔神,每人都中了两针,一阵急疼,手下略慢,寒瑛和静真双剑并出,只听得两声大叫,二匪双双溅血陈尸。

静真负责卫守祖师堂,寸步难离,因此他没见过二女,三元观近日中佳宾云集的情形,他都是从小师弟严燕儿口中听到,二女姓名他弄不清楚,只好拱拱手笑道:“承两姑娘援手,贫道心中异常感激。”

寒瑛摇摇头笑道:“道长不要客气……”

罗姑娘话未说完,骤闻一声凄厉刺耳的大笑,三人转头看去,只见五丈外一座房顶上,站着一位六十开外的紫面老人,青布长衫,手握鸠头杖,背上负着四个大如轮月的钢环,余栖霞蓦地打了几个哆嗦,两腿一软,几乎要栽倒地上。

她定了一下神,低声急道:“我们快些进入祖师堂去,借坚壁铁栏,也许还能支持一阵,来人是雪山派外三堂天龙堂堂主,双飞环郑云甲,快快快。”

她一叠声催促俩人,可是静真却一直站着不动,他不动自然有他的原因。

因为祖师堂是武当派中的禁地,除了掌门人外,连派中弟子没有得到掌门人的许可,也不能随便进去,何况罗寒瑛和余栖霞,不是武当派中的弟子。

郑元甲看了看横卧地上的两具尸体,一声阴森森的冷笑,纵身一跃,宛如苍鹰下扑,从五丈外屋面上飞掠而来。

余栖霞一拉寒瑛,喊道:“姊姊快退……”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郑元甲已到了几人身边,鸠头杖“力劈华山”,迎头打下,杖带劲风,威势奇猛。

静真不敢横剑硬接,一闪身避开了鸠头杖下击之势,回腕带剑,横扫中盘,避敌还攻,一起出手,这一招用的相当神妙,无奈对手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人物,无论功力,招术,静真都不足与人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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