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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是个什么样？”亦凡略微有些惆怅，再饮一口，深褐色的茶水倒映出一片模糊，品出了苦涩。“给我答案吧。”

太伏卿从亦凡第一句话说出口开始便开始愣神，他也有些惊讶，惊讶于亦凡的警觉和机智，被他猜中了多少呢。

人生到了最后，往往幻灭了所有复杂，要么疯狂，要么平凡。此时的亦凡就显得异常平淡，似乎是因为已经疯狂过了吧。

“你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让我惊讶，没想到现在还能让我更惊讶，看来是我低估了你。”太伏卿看向亦凡的目光有些奇怪，倒是没有想象中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和肃杀之气。

“低估如何，高估又如何。今已折戟，哪盼来生。岁月匆匆，又是荒年。”亦凡倒满一杯茶水，又一口气饮下，像是要假茶为酒醉此一生，不经意间也打破了他只饮半杯的习惯。

太伏卿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转瞬之间目光便冷了下来。

他的右手在杂乱的胡渣上磨蹭，指尖的纹路似乎是在感受那里的每一处细腻，当那一丝微妙的起伏触动了指尖上的敏感，再反射到脑海中时，假面的边缘已被掀起，直到完全掀开。

那是亦威，但是和亦凡印象中的亦威完全是两个模样。以前的亦威胆小、猥琐，一双小眼眯着不敢看人。而如今这位，一股子威严，有些强势，也有些儒雅。

“原来太伏卿是你，你就是太伏卿。”亦凡也止不住惊讶，他原本的设想中，也只不过是太伏卿暗中帮着亦威，却不想太伏卿和亦威是同一个人。

“你错了，我不是太伏卿，也不是亦威。”亦威淡漠的口气中隐隐夹杂着一股气势，令亦凡颇为难受，那种气势或许并不一定存在，但在失败者眼中，是如此放大清晰。

“即使你说你是云伯，我也不会再惊讶了。”亦凡也醒悟了，只是醒悟的太晚了，他现在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弱小了，阅历，知识，实力，亦或是智慧。而且，这是个看权势武力的世界。

亦凡自己这些年来也是被麻痹了，那些与他一起搅入斗争的人——大族老、二族老、亦战、亦均，全都没有过多的使用自身的势力，甚至更多时候只把权势作为辅助，还有云伯的存在，也造成了亦凡对权势错误的判断。而这一次的亦威，也让他突然发现，没有云伯在身边的自己，是如何脆弱。当然，更多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是别人布局的棋子而不得知的事实。

“或许谁也想不到，一个个自命不凡的蠢货，最后只是他们眼中的蠢货的棋子。”亦凡不算是什么足够冷静的人，先前未曾将缺点明显，但现在一次失败便让他万念俱灰，人心脆弱，一丝脆弱中窥见万千黑斑。

“这又如何，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你也是聪明人，应该知晓，事实并不一定真是事实，大多数时候你认为的事实也不过是你自己的事实。”

“你想说什么？”

“这事实只有你知道，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失踪了的无关紧要的弃子。他们，你眼中不屑的那些人，不会知道你的难堪，你仍然可以高高在上。”

“砰——”亦凡的稚嫩拳头捶在木桌上，声音不比别人的轻。

那‘亦威’没有因此生气，提起袖口抹去了木桌上因为震动而溢出的水渍，杯子中的茶水来不及停止颤动便被他饮入腹中。

“你的确远远成熟于同龄人，但心性除外。”‘亦威’手里把玩着茶杯，那只是寻常客栈里用的陶制茶杯罢了，吝啬的掌柜看不清上面做工粗糙的漆纹，当时更吸引他的必定是商家嘴里报出的价码。

“亦威当年才华横溢，为何你不继续才华横溢，还是说，世间本就没有亦威。”亦凡问道。

“他是才华横溢，但才华横溢的人活得更累，我如果继续才华横溢，那族长之位就是我的。”茶杯被‘亦威’反扣在桌子上，继续说道：“族长之位，亦家老祖宗不想给我，亦战绝不会给我，亦威他也不能给我，何况我也从未想过。但族长的位置，不是嫡长不想要便可以不要的，所以我该这样。”

“等等，亦战和亦威都知道这事？连老祖宗也知道？”

“为什么不能知道，他们知道并不稀奇，只不过是你知道的事情太少了罢了。”被反扣在桌子上茶杯顺着‘亦威’的指尖缓缓旋转，意义不明。

“亦威甘愿让出身份隐匿无数年，老祖宗可以将家族内斗视而不见，你们所图必定不小，只可惜如今看来.....”亦凡伸手夺过‘亦威’手中把玩的茶杯，他也不知为何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