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小，而窗户却开得很大，任由呼呼的风在堂内穿进穿出，心思早就不在面前的《韩语入门手册》上，眼睛一直盯着下方那仅仅露出一个角，在小巷拐角的路灯下显得无比凄凉的两层楼。

没错，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穿着棉衣，将凳子挪到了阳台上坐着，任凭风吹雨打，却要分心监视着楼下。

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迹象。两层楼的上下层各自亮着灯，胡定刚这按时会每天打两场麻将的酒麻木居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光是这一点就让张无忌很担心。

的确，回忆一下，张无忌确实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范凤娇那个辛勤的女人了，那个家全靠她一个人晚上出去摆摊卖烧烤赚钱。

到底是跑了，或者是……？？

虽然看着胡定刚那双眼睛总是怀着不安好意的家伙不爽，可是张无忌并不愿意往最坏的地方去猜，无能愚蠢的人若是还加上无情，还有什么盼头？

一直到十一点，李秀妍楼上房间的灯都关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于是张无忌也关灯睡觉了，只不过仍然开着阳台的门，也开着窗，清晰的听见风从窗口涌进房间那肆无忌惮的声音，以及不知哪位女性夜路归来，高跟鞋踩得小巷路面“笃笃笃”一阵让人好奇此女模样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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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妍关上了灯，把今天新买的那件漂亮女式羽绒服整齐的叠好，放在枕头边的板凳上，再旁边，就是几乎挨到脑袋的座机，上面的信号灯发出绿萤萤的光，虽然很温和，却让晚上变得谨慎而又敏感的小丫头有些毛毛的。

现在这个一直沉默的小东西有着她太多的希望了，一是希望有个温柔的女声会在电话那一头小声的叫着自己的小名，这么一想眼泪便迅速的挤满眼眶，于是小姑娘深深吸了几下鼻子，开始想像张无忌那张带着微笑的俊脸。

嗯，那一串数字记得牢牢的，特别是最后三个数字，995，救救我？

李秀妍开始露出一点笑意，拉过不知道多久没有拿出去晒过的被子盖住小脑袋，自从无比疼自己的妈妈一声不响的离家之后，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喘不过气来。

突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起来看看。

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象一只在黑暗中行走得无声无息的优雅猫咪。

小丫头已经放下了两条被某人偷偷摸过很多遍的漂亮双马尾，却还假装不知道的窃喜让她想起来就会有点开心，别傻了，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哪怕一点点小动作能逃得过敏感女性的第六感？

不管是六岁还是六十岁，她们有着共同的称呼——女人。

李秀妍偷偷卷起已经有一股霉味的深色窗帘，正好看见头顶上有个开得大大的窗户里，有个人影刚刚缩进去。

于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暖流，在这寒冷的冬夜，让怀着心事的小姑娘睡得无比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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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个叫范凤娇的女人也没有出现，胡定刚也没有什么动作，张无忌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太敏感了？

但他依然频繁的往楼下象个变、态一般的窥视，心不在焉的学习着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用处的韩语，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一对脑后飘扬的长长马尾。

也还能听见姓胡的喝酒后开始骂人，从那个无辜的小丫头开始，骂到那个不知所踪的女人，似乎整个世界都亏欠着他一笔巨大的债，让他无论面对谁都有着足够的底气喷出嘴里带着劣质散装酒的口气。

这是快过年了，小巷里那些外地租户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否则那些急性的外地人难免会与这个酒麻木发生冲突，尽管有几个年轻一点的都在做梦能当他的女婿。

是的，张无忌也在渐渐发现这一点。

打个比方，如果李秀妍和韩昭同时上街，大多数人开始都会惊讶于韩昭的美貌。

而在呆上个半小时左右，人们恋恋不舍的目光则会停留在第一眼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李秀妍身上。

一个是天生就吸引人的雪莲花，带着高贵而不可亵玩的气质；另一个则是深谷幽兰，独自芬芳独自香。

虽然说一个人生活过这么多年，但是实际上张无忌还是非常的抗拒春节和中秋，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人的日子其实真的并非那么自由。那么惬意。

就象是迪克牛仔的歌里面写的，自由得很无力。

除夕一大早，张无忌就给李从海和曾老师发了拜年短信，按说这种事带着礼物上门才有诚意，但是他清楚，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他只要上门铁定是要被留下来和别人一家人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