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平时不是很会说话？今天你一句话可是大煞风景哦。”张倩跟方小舟应该很熟，说话一点不留情面。
“我是无心之语。”方小舟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一个是靠添加剂一统天下；一个是有添加剂恐惧症。当然是坐不到一块了。但时过境迁，这个问题早有定论，一个不要为添加剂食品谈虎色变，一个要谨守国家标准，不能跨界。我说的对不对？两家现在可以尿到一壶了。”方小舟说罢歪着嘴笑了。
张瑜虎了方小舟一眼：“小胖，姐可要敲你的脑袋，你打的什么歪主意，别打量姐不知道。你请韩宝来过来，不是为我们两家讲和卖力，而是另有所图，对不对？”
“我能有什么所图？”方小舟仰面哈哈大笑，这笑声中有一点不自然，有一点心虚。
“我有所图。”韩宝来直言不讳，“我是冲着太子奶，委托方哥特邀你们过来深谈的。”韩宝来一言既出，张瑜夫妇、刘鹏夫妇面面相觑。韩宝来不紧不慢地说：“我喜欢打开窗子说亮话。你们拿下太子奶，人家心有不甘。现在到处上访，国际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澎湃新闻整版报道了，是非曲直，你们当然另有说法，这事现在瞒是瞒不过了，这事迟早要引发雪崩。我昨天找张恒吃饭，他现在初步答应我不再上访。但这事情没完，他咽不这口窝囊气。”
“韩宝来，你少管闲事。这事碍着你什么了？”张瑜荏言厉色。
“我本来可以置身事外，但这事情牵涉到我的一位好友的利益，我不得不过问。”
方小舟向韩宝来使眼色，韩宝来却视而不见：“我告诉你们吧。我认识世界投资银行考察专家杰弗森先生，那是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常有合作项目，他突然撤资，一定另有隐情。”韩宝来故意欲言又止。意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别打量人家是傻瓜。杰弗森先生万般无奈撤资，一定给人要挟了。
张瑜冷笑着说：“韩宝来，太子奶这事，这是属于我们两家的商业秘密，请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你别仗势欺人。”
方小舟给张瑜呈上果汁，他当和事佬：“瑜姐，宝来兄弟绝对不是害你，他是帮我们。明白吗？太子奶其实是一个泥坑，根本不赚钱。荒郊野岭地，有什么好赚头？我现在后悔介入太子奶，你读过《三国演义》没有？这便是曹操说的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小胖，你——”张瑜大惊失色，方小舟不等于承认他介入了此事。张瑜沉吟不语了，没方家撑腰，她什么也不是。事实上，她全面接手太子奶两年，每况愈下，现在太子奶给多家超市下架，不下架的也是无人问津。仓库存货积压，她便采用惯用的伎俩换标签；可能消毒都没消，换个标签重新上市。她可以把饲料做到全国第一，但无法把乳业盘活。
韩宝来严肃地说：“当年，我就正告过你，加了添加剂的饲料喂出来的牲畜，不但肉质不行，长期食用，年轻人会缺钙，老年人会骨质疏松，还会引发更多的生理机能障碍。目前国家已经成立了专门研究机构，对各类添加剂进行定性研究，重新界定，新的标准马上会出台。一些所谓的专家称，人体食用多少微克，对身体毫无伤害，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一头生猪本来要十个月出栏，你现在六七十天出栏了，骨头全是软骨，肌肉组织缺乏各种微量元素，营养成分严重不足。食用这种猪肉，人的体质不下降才怪。因此，我决心在潇湘市搞无添加剂食物，你知道吗？潇湘市的健康指数一下子就上升了，过去医院爆满的场面再也看不到了。”
刘昆、刘鹏兄弟脸色铁青，他要不是环保部部长，肯定拂袖而去；韩宝来今非昔比，连方小舟还处处赔着小心，他们哪敢像过去那般自高自大。男人认怂，女人可不认这个理。张瑜很拧：“我们是按国家标准执行的好不好？你还自称农技员，我看你还要普及添加剂的基本常识。央视的某某专家都说了，添加剂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惧。在正常食用范围内，对身体有益无害。你凭什么说那些莫名其妙的病，与民众食用了添加剂有关？你这是诬蔑，是愚昧，是无知！”
张倩是名校大学生，她站出来帮腔了，说话还是莺声秀口：“韩部长，我们生产的饲料，是经过层层把关，经得起各个部门的抽检，绝不会出现质量问题。因为质量可靠，信誉好，才畅销全国，以至东南亚。我们生产的饲料，配方是获国家专利的，加的几种添加剂，跟味精差不多，完全不会影响人体的发育和健康指标。再说，包括北京大白鸭、上海白羽鸡、四川黑猪、湛江鸡、湖南麻鸭、黄鱼、大闸蟹等等，像全国这些知名品牌都是向我们订的货。”
“饲料猪，你们吃吗？激素可不是乱吃的，运动员服用了激素，人都变性了。你看，有些女动运员服用类酮方面的激素，结果变得像男人了。我也要警告你们这些置民生于不顾，大发不义之财的生产商，大量服用激素，人类会失去生殖能力。”韩宝来眼光让人不寒而栗，发出鹰隼一般犀利的光芒。
方小舟忙打圆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说，国家新标准还没出台，我们暂时不讨论添加剂问题，我们言归正传，说太子奶的问题。现在，那个家伙已经丧心病狂，再加上受人蛊惑，上访到中央信访办，真要是给中央巡视组当作大案来抓，真的是很麻烦嘞。宝来兄弟是自己人，我也不妨直说了，太子奶以前做得好，真的到了我们手中搞砸了的。我不说我们经营方式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添加剂养出来的奶牛，奶不好卖。人家一喝，说不是原来那个味，人家就退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