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刺激性异味吗？你要凭良心说！不许你信口雌黄，实话实说！”于凤霞有宁夏女子的泼辣劲。搞得韩宝来有点狼狈，但他嘴上是不会服软的，狡辩一直是他的强项。

“有啊，不过是人都有的啦。你爬山，出了一身臭汗，当然有体味啦。我也有，可能我出的汗更多，汗气味更浓重。不信，你闻他们，人人都有。”韩宝来指着冯开山、孟燕云他们说，“身上有气味，并不奇怪啦，勤洗澡勤换衣就好啦。对不对？我并没有说你们天生带有什么异味，我只是说洗澡的问题，讲究卫生的问题。你以为你是狐仙啊，天生有狐臭味？”

于凤霞抓住他的话柄，针锋相对：“喂，韩宝来，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洗澡？”

张志刚、白汉明要说话，于凤霞霸道地让他们住嘴，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跟着韩宝来指鹿为马的，就是要韩宝来回答。

韩宝来拿出手机，他打开环保部的全国环保监测大数据库，调出全国一项社会调查的有关数据，他真不是乱说的，他是有调查数据作支撑的。于凤霞看了银川市民洗澡的数据，她不得不信服了。他的数据是通过一个调查问卷，由银川市三十周岁全体青年做的问卷，然后剥离出来的数据，当然是有可信度的。

张志刚书记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凤霞，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你是黄河边长大的啊，你应该知道这结果。好，好，我不说了。我向中央首长打保镖，这些陋习非改不可。韩部长是有数据作支撑的，他怎么可能污人清白呢？”

于凤霞眼光睥睨，在铁的数据面前，她不服也得服，人家手握大数据库，她想翻案都翻不了，于凤霞只得低声问：“你还有哪些数据？我倒要看看，我们银川在国人面前是一个什么地位？”

韩宝来于是调出环境监测的数据给她看，她大吃一惊，银川市的空气质量在全国排倒数第几！水质稍好一些，也是处在中游。但工业废气、废水两项排放的量高据全国前列，生态环境可以说到了脆弱的地步，人均收入也是位列倒数第几了。

于凤霞用惊诧莫名的眼光看着两位父母官，张志刚额角冒虚汗，喃喃地说：“我知道这数据，环保部上个月就向我通报了。形势逼人啊。”

“是不容乐观，不容乐观。所以说，我们搞旅游经济，我当时就说了，可能不靠谱，我也是基于这个数据做出的结论。”白汉明主席眼光有点畏缩。

“韩部长，基于此种危局，那我们的宁夏怎么发展？”于凤霞抬起了焦虑的目光，她仿佛现在才知道宁夏的窘迫。

“我开出的方针，就这么几条：一是转变产业方式，不宜放牧的地区坚决不能放牧，不能因小失大，我看除了草原可以发展养殖业，这些生态薄弱地区，再不能任由放牧下去，坚决复绿，这决心不可动摇；我带动河西走廊地区的农户入股，从养殖户转移为种植庄园的股民。二是重建生态系统。没错。这谈何容易。但也是事在人为。靠科技，靠人力物力资金的投入，我看七个县划进了国家级贫困县，我全部纳入到我的种植园之中，我有信心打赢这场扶贫攻坚战。三是我们的生活方式也要来一个转换，改掉一些陋习，追求高质量的卫生标准。四是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绿色革命，我们要可持续发展，不能干断子绝孙的事情。不要总想着加快工业化进程。我不是否定工业化的路子，我是主张在低碳、低排放的标准下，发展新兴产业。不能把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淘汰的落后产能，我们当宝贝一般捡回来大张旗鼓地生产下去，结果造成一个好端端的文化旅游城市沦为了重度工业污染地区，还美其名曰，承接沿海发达城市的辐射。我看这是自毁前程。这个教训可是相当深刻的啊。五是我们要瞄准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争创宜居城市，简而言之，就是保民生，促发展。我去了洛桑、斯德格尔摩、洛杉矶、夏威夷，我在当地看不到什么重工业，但当地的百姓像是生活在天堂一般幸福啊。你想想看，我们生活一个森林覆盖率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城乡，四季如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饮着天然纯净的山泉水，每年到我们这里来旅游的游客数以千万计，我们每天唱唱歌、跳跳舞、打打球，就有丰厚的收入，打造一个健康的寿城。人尽其寿，人尽其才，少有所教，老有所养，何乐而不为呢？”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于凤霞以为韩宝来描绘的是一个乌托邦的生活呢。

张志刚书记、白汉明主席不约而同地说：“是，是，现在的潇湘市就是这样一个人间天堂啊，完全可以与瑞士匹敌。给我们树立了一个了不起的样榜。我们要学潇湘市，走潇湘市的发展路子。请韩宝来帮我们做规划，我们虚心拜韩部长为师。”

于凤霞听韩宝来的话，她如梦初醒，颇为难堪地说：“韩部长，你不会笑话我拍的风光片，是夜郎自大吧？”

“拍得好啊！推动旅游经济就是要加强宣传力度，让全世界人民了解宁夏，向往宁夏，蜂拥来宁夏。你不是说宁夏是分外妖娆的仙女吗？你看，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好啊，宁夏大有可为啊！”韩宝来却豪情万丈地发表演说，连总理等一班老革命也为他鼓掌。

于凤霞眼光生嗔，噘着嘴唇说：“你是自相矛盾哦。刚才批得我们宁夏体无完肤、一文不值，现在又把我们宁夏捧上天、视若珍宝。你是变色龙啊？”

大家轰笑了起来，张志刚书记说：“凤霞，你懂啥？这叫爱之切，责之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