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戴貂皮帽,背黑昵子大衣的胖大海在等他了;他面皮白净,是方小舟那种冬瓜脸,大脑袋显得眼睛就细小了,伸出胖乎乎地手握了握韩宝来略有些冷的手:“久闻韩部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五千年难得一见的玉面郎君。请允许敝人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敝人便是顾恺。请韩部长多多关照。家父还在沈阳,本来应该亲自奉陪的,接到内子电话,我得到家父训示,好生接待便是,不给部长大人留下遗憾。父亲让我代他,向韩部长致敬,改日再亲自进京拜访。”
韩宝来浮现出很亲民的微微笑:“客气啦,客气啦,韩某不过是挂一个虚名,不必介怀。今晚也就是临时起意,过来吃一个夜宵,没想到叨扰贵府了,实在过意不去。久闻顾少是商界巨子。让韩某钦佩不已。今日相见,也是缘分不浅。
顾恺还引荐了其他三名要员,第一位叫马叔的,是弯刀马脸,面颅骨凸凹不平,一脸凶相,但此时向韩宝来点头哈腰,躬身用双手握韩部长的手。第二个干瘪老头,有点像鱼把头瘦骨嶙峋地,但眼里阴恻恻地,不是鱼把头的慈目善眼,顾恺称他刘师爷,一口河南口音,江湖称刘老锅,真名叫刘友三。第三位是中年人,生得熊背虎腰,跟顾恺有得一比,顾恺称他战友山娃子,真名叫赵山海。
爱新觉罗?贝儿嫁入这种豪门,韩宝来觉得她应该惜福才对,不应该还在外面野。他们采用圆桌的形式,这圆桌非彼圆桌。每人面前有火锅,中间是转动的圆盘。同时,可以坐下二十人用餐,其中不少洋妞,有的能说中文,她们姐妹在一起说一些叽哩咕碌的话,韩宝来是一句也听不懂。
此时,卓依婷公然离开韩宝来,坐到了赵山海的大腿上,原来她跟赵山海是老相好,她读大学的时候就与赵山海出去吃喝玩乐了。赵山海现在有上百处产业。东北五虎之一。爱新觉罗?贝儿当然与顾恺坐在一起,韩宝来身旁有一名身材高佻的俄罗斯姑娘,金发打着卷儿,蓝眼碧澄澄,莹白如玉的脸蛋闪耀着红扑扑的俄罗斯少女光辉,估计也就是十七八岁,不会说汉语,要旁边的一个大姐姐给她翻译。
马叔谄媚地笑道:“韩部长,这是我们顾少精心挑选的天鹅。听说韩部长功力了得,每晚九潮,今晚可以大显身手。我们还准备了热鹿血。”
顾恺一扬手,四名穿厨师长袍的大叹,抬进一头鹿,兀自呦呦哀鸣,它知道它的大限到了,它有着美少女一般好看的瞳仁,双瞳淌着哀怜的泪光。它挣扎的时候,瞥了韩宝来一眼,韩宝来有一些心慌意乱。
“别杀!”韩宝来紧张得汗都流出来了,“我感觉不对,它看了我一眼,我有一点晕眩。我感觉我会晕过去,我的保健医生不在这里,我犯休克的病很多年了。不要杀。我真的会晕过去。”
卓依婷是知道韩宝来有此顽症,忙说:“韩部长说不杀就不要杀了。他是好这一口的,他突然有妇人之仁,显然是真的有休克的预兆。”
“可惜了。好,今晚是以韩部长为中心,韩部长说了算。牵下去。弄点别的鲜货,不一定要宰鹿。让它多活几天。要不,临走的时候,我们将这头梅花鹿当见面礼,请韩部长笑纳。”
“谢谢,谢谢。”韩宝来却之不恭了,爽快答应了。
接下来上桌的菜,每一道都是野味,而且选的都是传闻中最好吃的部位,你比如说雀舌,那就吃一盘云雀的舌头;豹胎就是炖的豹胎;熊掌干蒸,那绝对是正宗的熊掌;血鹿茸,那是刚锯下的鲜货;爆猞猁龙脊肉,就是龙脊肉那一块;烤狍子胸排,就是带皮的肋骨……顾恺怕湖南人的口味重,还给他准备了重庆火锅。其实东北人也吃辣,与湖南的辣相差不甚远。桌上布满了菜,转几圈就撤下几个碟,然后又补满,算一算真是满汉全席了。
今晚没喝烧刀子,喝的是茅台。烧刀子看来是老百姓的最爱,还上不了他们的大雅之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陪过酒之后,韩宝来谈笑自如,也让主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要是韩部长晕倒在他顾家,那该他顾家要败家了。现在看韩宝来频频举杯,跟主人家碰杯,大伙才喜笑颜开。
“韩部长,听说你也是枪林弹雨闯过的,怎么就有软肋呢?”赵山海是一个粗人,加上暴富,吃相很不雅,鼓着腮帮子跟韩宝来说话。韩宝来倒是感谢他照顾卓依婷,不过他不抱太大的希望,卓依婷绝对不会爱这么一个大老粗,只不过她生性荏弱,需要找一个好靠山,不再受外人欺负。
韩宝来雍容大度地说:“人无完人啊。我也不是完人。你看我,贪吃这一关,就过不了。还有一关,你们都知道,我也过不了。”
韩宝来的话惹得这帮东北大佬开怀大笑,顾恺肥嘟嘟的脸油光可鉴,他夹着一大块锦鸡腿说:“谁都不是圣人,哈哈,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啊,我们既然是人,不是神,那当然有七情六欲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