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玉岂是省油的灯，又有陈汝慧暗中授意，她眼光轻浮：“侄子，好，下次，阿姨听你的，素颜给你看看。其实阿姨以前从不化妆，都是这些小妖精闹的。阿姨本想今晚请你们到阿姨家坐坐，看看阿姨的茅舍，可是呢，你旁边这个妖精阿姨抢先了。她今晚请你们过去坐一坐。”

莫小桃也是不安分地，她挑泼似地说：“侄子，这里坐着四个阿姨，我是小桃阿姨，她是玉翠阿姨，她是晓珊阿姨，她是老妖精胡金玉。你看今晚喜欢到哪一家，就去哪一家，好不好？”

莫小桃直接省掉胡金玉后面的“阿姨”，气得胡金玉绯红的脸变了形，怒骂莫小桃：“侄子，别看莫小桃妖精现在这个样子跟十八岁的姑娘一样，她是画了浓妆，才跟妖媚狐子一样。要是素颜，就跟陈婆婆一样，皱纹夹死蚊子。咯咯——”

全屋的人跟着胡金玉笑。可是刘宇轩梗着脖子，眼望着陈汝慧，一字一顿地说：“我哪都不去，我还是在我阿姨家吃。你们要来，我不反对；你们不来，我也不生气。”

陈汝慧眼光瞟向鲁丽云，意思这个小祖宗喝醉了，别让他再喝了，怕他借酒发疯。鲁丽云会意：“那好，今晚还喝的，中午就到此为止吧。我陪姐妹们喝一个满圆杯，晚上再喝吧。”

四个女人，原是看陈汝慧眼色，陈汝慧举杯了，她们也凑上来一起陪客人，共同喝了一杯，自然也就散席了。

陈汝慧以为刘宇轩喝了酒会消停，会蒙头大睡，没想到他要送客。陈汝慧暗暗好笑，送吧，送吧，别来烦我。她就心安理得地收拾残局，昆嫂帮她端端盘子，两姐妹说说体己话。

“妹子，你真会整。其实上午我已经说了我家那个小霸王了，他不会再缠你，你放心吧。”鲁丽云在厨房悄悄跟陈汝慧说，真怕她还怎么找人对付这个小霸王。

“昆嫂，我怕他少见多怪，让他看个够，就不会生出别的想法来。”陈汝慧跟鲁丽云早就交过心，两人可以无话不谈。

“我儿子有女朋友，还是杭州的美女，跟人家同居了，坏家伙还录了人家的视频。唉，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花样，我们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孩子不是恶意的，我真没生气，只是怕他生出别的想法来。我们今晚，带他父子到各家坐坐，不要老是关在家里，现在家家户户条件好，可以让他开开眼，不要老盯着我们两个老女人看。”

“也好。不要让他老盯在阿姨身上，让他长长眼。”鲁丽云当即同意了，晚上去陈晓珊家赴宴，她话锋一转，“你那个坏家伙上了央视，可不得了！说话好神气！”

陈汝慧冰雪聪明，听话听音，鲁丽云尝到了甜头，刘小昆回家给爷爷化挂门子，可能她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滋味，陈汝慧有深刻体会。

“他不回家这好，一回家啊，那些狐朋狗友一窝蜂都来了，赶都赶不走。他不在家，我们乐得清静。”陈汝慧是言不由衷。

“你骗谁。你刚才流了多少泪，你当我没看到。”鲁丽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昆嫂，你的眼光很利害的。你是读过大书的人，你说韩宝来跟我能不能到得了头？韩宝来会不会真出事？我这心不敢想这些，但一失眠，尽想这些，空空渺渺，没有一点头绪，越想越是一团乱麻。我先前总觉得他很另类，但我看了你家的宝贝，我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个样，放荡不羁。我比韩宝来整整大了十岁，我原以为他是耍我的，后来以为他是真心爱我，再后来又认为他是有政治用意，现在搞来搞去，他是同情我，不让我受到伤害。我还是没搞明白，他在外面，又牵挂我，不让我劳心劳力。他虽然在外面，他不乱花一分钱，他所有收入都是我帮他管着。他又那么信赖我，你看到了，他的心肝宝贝还放在这里给我带，叫我妈咪。我真闹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吗？”陈汝慧倾倒着心中的苦水，这些，她是没办法跟别人说的。

“我家那个小霸王，我是知道的，他真没有坏心眼，就是很走极端。他不撞南墙，他不回头的，跟他老爸脾气一样，九头牛拉不回来的。你看，他老爸二十余年，狠下心来，硬是不回家看他爷爷一眼，就是这种犟脾气。你这个坏东西，你看他，有天才般的自信，拼劲十足。这拼劲哪里来？这是他知道，他不拼，是死路一条。他现在办事不力的话，他可能撑不起场面，他就等着给人收拾了。”

“真有这么严重吗？”陈汝慧失手把碗掉了下去，还好，这个碗掉在水里，没有受到多大震动。

“有。他现在把方方面面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还好。要是有一处掉链子，可能要惹大麻烦了。所以啊，我们不能给他添乱，不能给他心理压力。他真不容易。他真是处在风口浪尖，火山顶上。”鲁丽云深知官场如战场，她在研究所看起来风平浪静，大家相处平淡，其实也是明争暗斗。

陈汝慧咣咣洗了一阵子碗，吸了吸鼻子，眼里射出亮色：“对了，还有一个事，我忘了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