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晖可能也知道,故意给韩宝来使了一个眼色,笑着说:“这叫龙凤煲,鸡是老鸡,蛇一般是毒蛇。我还是先尝尝吧。”
“你别抢我的功劳。平时,不是我试毒的吗?”张玉屏抢先吃了一块鸡翅,她吃得满嘴流油,“嗯,有一种奇异的香。怪不得叫龙凤煲。两种食材互相借味。这香气十分浓郁。”
陈红梅可能见多习广,有点挑拨离间:“屏美人,韩宝来害你呢。这不是龙凤煲,应该叫蛇咬鸡。”
“什么蛇咬鸡?”张玉屏吓了一跳,食物噎在口里了。
“这是先用过山风咬死一只土鸡,然后鸡跟蛇一起炖了。”陈红梅说得八九不离十。她显然是吃过的,故意吓“红花鬼母”。
姚诗婷忙说:“阿姨,没那么严重。这是一道很具本地特色的菜,在大山里很流行。不仅是蛇肉味道香甜,那鸡肉也有一种特别的香甜。蛇毒会将蛋白质变性,产生蛋白酶,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爽口。”
“这也是有故事的。”马步鑫说,“在阳明山有个百岁老爷子传出的秘方,他就是喜欢吃蛇咬鸡。这个方子也是他传出来的。我们给挖掘整理出来了。他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拿蛇。有一次拿了一条过山风,没想到没关好,蛇跑到鸡笼里,把一只生蛋的母鸡给咬死了。那年岁,食物短缺,全家人都很伤心。靠这只鸡下蛋,拿到市场卖,买日常用品。想想,老母鸡扔了怪可惜,于是便煮了吃了,没想到味道更香。他就记住了这种吃法,不但自己吃,来了客人招呼客人吃。从来没出过事。现在科学研究表明,蛇毒本来就是一种腺体,一种蛋白酶,它可以将大分子蛋白质分解,煮熟之后,它就变性。是一种口感极好的食物。就像蘑菇,你没煮熟,一定有毒;你煮熟之后,变成美味的山珍了,味道好鲜美。”
“吃,吃,吃出事来,我负责。”马三保带头吃,吃得啧啧响。韩宝来还挑蛇里脊吃。张玉屏摇头了,她不敢再贸然吃这个劳什子了。为了美食,拿生命开玩笑,不值得。
陈红梅自己吃得喷香,周朝晖更别提了他是大嚼特嚼。赵自强显然是知情人,他也吃得唏哩喝啰。韩宝来给杨玉婵夹了一块:“吃吧。是一道难得吃到的美食。你看,我都吃了这么多了,一点事都没有。阿姨,吃吧,要是有毒,毒也该发作了,我看你刚才都咽下去了。”
“也就是我试过毒了?”张玉屏瞪了他一眼,吓得韩宝来打了一个尿颤,不敢乱开玩笑了。
“阿姨,要不以后,你吃的菜,我先吃一口,你再吃?”韩宝来嘿嘿笑道。
“你别恶心了。”张玉屏便动起筷子,跟着吃起来了。不过,她还是吃得小心翼翼,有点胆战心惊,怪就怪陈红梅支嘴弄舌,说破了真相。
马步鑫赶紧端出又一道很奇葩的菜:分明是没出壳的小鸡给油炸了吃!
“阿姨,我先尝了?”韩宝来眨着谄媚的眼,有点献殷勤之嫌。
“你别抢我的先。我先试毒。”张玉屏这回来劲了,原来她吃过,这是毛鸡蛋,也就是孵不出小鸡的孵蛋,俗称寡蛋。这在乡间是很常见的。孵不出小鸡的蛋绝对不会扔掉,而是用茶油爆了,跟韭菜炒香了,当下酒菜。
“阿姨,以后是不是多了一种职业?请一个专门的试菜员?”姚诗婷娇滴滴地说。
汤丽蓉眉眼含笑,语气柔和:“你阿姨信不过你们,怕你们做的菜有安全问题。”
“蓉大姐,我率先吃了。你还有说道吗?我就怕你多疑。试毒,也是我家宝来,他搞出的新鲜玩艺儿。鸟为食亡,多少人也是为食亡的。那个为食亡的时代,蓉姐,红梅姐,有印象吧?”张玉屏是四十五岁的人,当然经历过那种食物短缺的年代。
“我说现在的孩子们生在福中不知福。成天寻思要吃这桩,吃那天桩。要是生在我们那个时代,看我们寻什么吃?”
“喂,妈,你不是说,那时候,野东西很多吗?山上有蕨根、荠菜、蘑菇,田野里有田螺、青蛙、泥鳅、黄鳝,小河里有有虾有蟹,那时候河鳖,没人吃。爬到河岸上晒太阳。你随手可以捡一个,还嫌要费柴伙熬。”马步鑫应该是在汤丽蓉影响下长大的,跟韩宝来有相同的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