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坐落在CBD中心的万康集团总部史无前例地骚动起来,连平常忙着埋头处理文件的白领们都忍不住低声交谈起来。
“江姐,公司今天什么状况,刚刚一进大厅差点没吓到。”
实习女生说着,抬起手指往上指了指,“连上面的人都出动了,还有傅总,是被公司外派了吗?”
因为住在郊外,她以往都是掐着点打卡的,原本只有工作人员行色匆匆的一楼大厅,今天却是意外的热闹。
上至MD,CCO,下至ADD,AM,几乎出动了整个公司管理层,几十号人井然有序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甚至连昔日总经理的总助都在其中严阵以待。
知道内情的人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知情的,只会惊诧集团今天是不是要来了什么大人物。
被询问的女人是万康的老人了,听了只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开口,“其他的别问,在万康工作,你只要记得,万康只有今天这一个傅总。”
至于傅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一个简简单单的GC集团收购全资案和西郊的一块地皮整整拖了三个月变成呆账,傅随甚至都不用出面,在电话线后轻轻松松几句话,却是解了这困顿的局面。
比起他二十岁投资相继完成了IPO,这算是上位来打响的一场漂亮足以完败傅舟的一仗,也让董事局更加坚信,傅随才最该是万康真正做主的人。
八点半整。
三辆黑色轿车依次驶入集团大楼外的长廊。低调的车型,单数字的车牌却是十分高调。
比起前面两辆车同一时间下来的西装革履的助理或者保镖,整齐划一的车门声,更引人注意的是中间那辆车里,被邓宽恭敬地拉开车门的后车门。
像是电影中聚焦的慢镜头,由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笔挺精细到一丝不苟的西装裤,到整理西装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最后才是那一张气质温润中透着淡漠的一张脸。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任谁看到这样一张脸,都无法想象,这就是雷厉风行用了仅仅三天收购GC集团的幕后推手。
但同时也都清楚,傅随没表面的那么好说话。
特助邓宽和总秘周航跟着傅随,脚步是如出一辙的快,迎接的高层从大门两列一起有序地跟在后面往里走。
最后排的AD远远地就听到温和中有些冷然的嗓音传了过来。
“通知下去,九点我要准时召开GC收购会议……”
几个前台小姐呆愣愣地看着,等一楼门厅恢复了安静还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回味过来聊天的时候声线都在抖。
要不是上班时间不允许玩手机,就该拿起手机先发一条微博为敬了!
这样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谁。
檀宫。
乐向晚喘着气从梦中惊醒。
不知道是不是傅随昨晚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她在梦里循环播放的,都是他们昨晚的对话。
“你父亲来找过我。”
男人站在昏黄的街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声音平淡中又透露着点说不清的情绪。
对上他冷静的双眸,乐向晚整个人好像也跟着镇定下来,极快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说真的,她是真的没想到乐家这次的危机,似乎真的有点严重。
严重到她那个向来不肯对谁低头的父亲都找上了刚刚归国傅随。
乐向晚知道傅随把自己叫住绝对不是只为了说这一件事,只静静地站着等待下文。
“我没同意,”傅随摸了摸自己的衬衣袖口,得以在她面前保持自己商人的冷静无情,“但也没拒绝。”
“现在,我把这个回答的机会交给你。”
乐向晚听得怔怔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一股直觉,但不确定还是让她问出了口,嗓音都有些抖,“什么意思?”
“我没有为外人花钱的爱好,”他垂眼看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神和嗓音都很温柔,“我注资乐氏,你嫁给我。”
如果说乐向晚刚刚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会是有些放松下来了。
“你会对我好吗?”
聪明如她,早在在车上看到那一本杂志的时候,就差不多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了。
从一开始的江城俱乐部对她意外异常的恭敬,以及那一套价值千万的彩妆,全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甚至都没问“为什么”“是不是喜欢她”的问题,只挑了一个对她来说算是重要的问题。
反正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最后的结果也不外乎联姻,而就算是联姻,也多的是各过各的豪门假夫妻,何况她一个可能就要破产的名媛。
遭遇可能更惨。
这会儿,有这样一个一手遮天,她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男人提出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矫情拒绝的理由吧?
乐向晚暗暗的想。
耳边有倏忽的风声吹过。
久久没听到傅随回答的声音,乐向晚忍不住疑惑地抬头。
谈崩了吗?
这是她最基本的要求了,没法回答吗?
似乎没想到乐向晚会问这样一个话题,傅随的神色有片刻的怔愣。
在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时,傅随眼神一闪,嗓音很淡,有些无奈,“我以为你会问,我喜不喜欢你。”
乐向晚摇头,反应过来他没再看她,补充开口,“不用问。”
她信他可能对她多多少少有点好感,可是应该谈不上喜欢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向晚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傅随原本柔和的气息莫名地就冷了下来。
可当她认真地去看他,又看不出哪里不同。
“你生气了”
半响,受不了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乐向晚忍不住问道。
瞥见她写满了疑惑的眼眸,傅随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语气在暗色中缥缈又柔和。
“我向来都觉得对女孩子要宠着,何况是我的傅太太。”
“我会对你好,”他顿了下,嗓音又低又哑,像是保证,“只对你好。”
乐向晚一怔。
想到什么似的,她呐呐的开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她是因为看了那本杂志才知道他的名字,那他,应该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的吧。
“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