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与暮，等我

Part1

“别走。”

他说，眼神复杂。

“是啊与暮。”

站在一旁的叶凡一忙出来打圆场：“你现在怀着孕，还是待在致一身边会比较好，以前是致一的错，他这人你也知道，就是那种死要面子不承认，实际上他在心里已经悔过了，你就原谅他吧！”

与暮笑的好无奈，“叶凡，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能够一辈子这样迁就，不管他是小傅爷也好，是傅致一也好，在感情里，我做不到这么卑微的原谅，就连道歉都要经过别人的口。

就算我今天原谅了，我们明天还是会出现问题。

我真的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去承受那么多了。”

说完，她转神看着傅致一，“不是我想无理取闹，傅致一，等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再谈我适不适合呆在你身边吧！”

说完，她没有回头，跟李瑶一起走出了这里。

大概没有人知道，她说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一边说的时候她的心在一边的疼着，那些逼自己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是对傅致一的狠心也是对自己的狠心，有时候生活就是迫使人对自己狠一点，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有这样才能预见自己未来幸福的可能。

这一次，傅致一依旧是拦住了她，只是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强势，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很认真的说：“与暮，等我。”

简单的四个字，没有解释，是在考验她的理解能力？

可是他懂她，就像他知道她能迁就自己是因为懂他一样，不需要太多的解释，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很多时候迁就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很累，在与暮认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从一开始只需要一点点回报，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付出、不断的付出，他能给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甚至有的时候那么一点点都没有，一开始她还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给，可是到后来就吝啬了，人是需要回报性的动物，如果那样的付出永远只在原地踏步，她会觉得不值得，很不值得。

她说：“傅致一，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们之间存在的从来就不是等不等的问题。

你要我等你还是等向可卿？

医生说她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你就要我等她三个月？

这样不公平。

我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谁？

你需要负责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请你不要本末倒置。

如果向可卿的病一直拖着，甚至不止三个月四个月那么久，你就一直让我这样等下去吗？

傅致一，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伟大，我不会等你的。”

“小傅爷，”李瑶实在忍不住，“凭良心说说，要是换成是你，与暮告诉你说她要在谭勋身边呆上三个月，甚至是未知的时间，让你等她，你会乐意吗？

难道你从来都是不站在别人角度想问题的吗？”

“致一……”这次，叶凡也是站在她们那边的：“这事你是应该想清楚，与暮才是你的妻子，就算可卿姐再怎样，她也是你世界之外的人了，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抗而忘记了你最需要扛起的责任。”

说完，轻叹一声“你自己想想吧。”

然后对与暮跟李瑶说：“我送你们回去。”

空荡的房子就剩下傅致一一人，他没拦每阻，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骄傲的他听进去了多少，会不会始终认为错的不是自己。

别说是傅致一，这个社会上肯承认自己有错的人都不多，在这样越来越浮夸与躁动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独特的，傲娇的，甚少去反省自己做错的有多少。

送与暮很李瑶回去是开叶凡的车，坐在车里，李瑶有些内疚地看着与暮：“与暮，刚才……说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不怪我吧？

抱歉，我承认我是被陆连年气疯了，所以看见跟我一样的你，才会忍不住那样的……”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

与暮轻笑：“应该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说了那么多我不敢说的话，是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给我勇气，真的。

我朝与暮这辈子在爱情里栽了不少跟头，可是认识你却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好的事。”

“那我呢？”

叶凡不甘心插嘴：“与暮，你认为我好不好？

你可不能因为我跟致一的关系否认其实我也是个挺不错的男人。”

与暮笑：“你当然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所以……”她转身看向身边的李瑶：“但是我认为的话还不算准确，得我身边的这位小姐认定才算对不对？”

李瑶一愣，从来都没见过与暮这么明目张胆的用她跟叶凡开玩笑，脸蹭下居然红了，满是尴尬地说：“与暮，你在说什么！”

与暮轻叹一声：“这人呢，真的就只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

瑶瑶，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干涉你感情的事情。

那个时候总觉得你开心，跟谁在一起都是好的。

但是现在……你也看见了自己跟陆连年的情况了，说白了，你的年龄真的不小了，什么时候你可以正式叶凡对你的感情？

站在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他真的是一个好男人，等了你那么久，爱了你那么久，你现在是不是能试着忘记陆连年，跟他交往试试？

也许你会发展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奇迹的。”

一段话说的车厢里皆沉默，李瑶下意识的往叶凡的方向看去，正巧碰见他从后视镜里投射过来眼神，两人对上，李瑶除了尴尬里面还有一丝什么……而叶凡则是很镇定地看着她，一点都不隐藏自己的情深。

Part2

很早就听人说，女人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现实世界不比童话，跟你喜欢的他也正好喜欢你的人在一起的可能那么小，是这繁华的都市里很少的一部分童话，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嫁了，没有爱一个人的痛苦，还每天被宠着爱着。

人不能奢望和贪恋太多，不然那些不曾得到的得不到，曾经拥有过的那会失去。

不多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李瑶的家。

一路上三个人想着中午吃什么，票数最多的是在家里自己做。

与暮是自然不能累着的，午餐的事情就交给叶凡跟李瑶。

先是与暮跟李瑶去超市买菜，叶凡呆在家里收拾厨房。

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但是看得出叶凡很开心，嘴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

他从来都没跟李瑶这么亲近过，即便是现在李瑶依然只是把他当朋友对待，但那是一种过程，代表着她终于试图放开自己的心去试着接受。

不管结果如何，叶凡觉得自己多年的等待总算是得到了一点点的回报。

与暮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痴情的男人，只是这么一点点的表示就能让他那么满足。

如果这样的男人还得不到自己一直期盼的感情，她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不公平到了极点。

所以在跟李瑶买东西的时候，她忍不住替叶凡说了好话。

李瑶心里也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在路上她自己也想了很久。

就算再爱一个人，在不停的失望中也会将那份深刻的爱磨尽，虽然舍不得，但是每次想起那段痛苦的而心揪的过程，她就害怕了，真的很想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试着交往，然后渐渐喜欢上。

“我会试试的。”

她轻轻的说，像是在给她一个证明也给自己一个提醒。

“那就要竭尽全力的试试啊。”

与暮笑着说：“虽然当不了你的伴娘，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快点喝道你的喜酒。”

“好啊，你当不成伴娘，就让宝宝当我的童男吧？”

李瑶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道：“我看啊，你的肚子那么大，说不定里面是对童男童女呢？

到时候可别不舍得让他们一起来当我的婚礼的小伴郎和小伴娘哦！”

与暮呵呵两声：“你想的可真远，但是如果真的是，我一定会很大方的。”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坐电梯上了楼，开心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但她们拿着钥匙开门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气有些怪异，与暮比她先进门，看见沙发上的人影时候，脸色一顿，朝身边的人看去，那扬起的嘴角，在看见客厅里的人时候弯了下去……

“瑶瑶！”

陆连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匆促的走到她跟前，俊脸上满满的歉意：“瑶瑶，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好，明知道那些都不是你自愿的还怪你……瑶瑶，我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好想你。”

陆连年的出现着实让李瑶愣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每次吵架不管是谁对谁错，哪一次不是她主动去找他，就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她还是要自己安慰自己，然后逼自己消气，再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

这次，她真的是不打算去找他了，甚至在心底已经默认了分手。

这个念头是早上在傅致一的别墅里接到另一个女人打过来的电话之后做下的决定。

那么早的清晨，那女人就在他的身边，拿着他的手机，而他在睡觉。

一个晚上他们能做什么，成年人都不用怀疑。

李瑶深看着他，半天才轻轻地说：“连年，我们分手吧。”

语气很平稳，仿佛已经说过无数次一样。

陆连年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皮笑肉不笑地说：“瑶瑶，你怎么了？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丝毫没有逃避的对视：“我说，我们分手吧！”

陆连年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深幽：“瑶瑶，别任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那我们结婚啊？”

她笑，开了另一个玩笑。

他僵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李瑶却说：“我刚才跟与暮正好谈到以后结婚，她不能做我的伴娘，就让她肚子里的宝宝代替。

可是……我要结婚，要等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的等到我头发白了，牙齿都掉了，这辈子还是一个人？”

她说着竟是笑出了声音：“连年，我累了。

你永远都不会体会到这段感情里我有多累。

而且，我知道，我从来就知道，你爱我，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对你千依百顺，对不对？”

陆连年摇头，有些失控的抓住她的手：“不是这样，你知道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怎样？

其实没有我也可以的，这几天你不是就找到了一个红颜知己吗？

其实你的老婆也不错，我看她应该是爱上你了，你怎么不试着去接受她？

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其实她才是真的适合你，不然老天怎么会安排你们是夫妻？”

“瑶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她嘴角嘲讽的笑：“我说，我要跟你分手，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到叶凡身边：“我只是突然想开了，世界上的男人很多，可是从始至终喜欢我的对我好的，只有他一个。

我不想做傻瓜，我不想再错过。”

Part3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与暮简直想要鼓掌了。

谁说女人就一定得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跑，以前的卑微只不过是因为太爱，但是如果被认作是理所当然的，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女人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将脾气都藏起来控制，如果你给了她们想要的结果，她们就会在心里将这些气燃烧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总有一天这些脾气会爆发出来。

陆连年像是受到什么打击，愣瞪的看着李瑶挽着叶凡的手臂，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变愤怒：“瑶瑶，到我身边来！我可以把你刚才说的话都当成是玩笑，现在马上到我身边！”

李瑶却是摇摇头：“连年，我没有开玩笑。”

陆连年静静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她言语里有多少真多少假，“你以前说你一直都会陪在我身边，直到……直到……”

“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她扯出一个小，有些荒凉：“你还真当真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自私吗？

如果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恰巧是我容颜衰败，我一个人无依无靠，而你还有你的妻子，甚至以后会有儿女，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的我要怎么生活？

那时候我小，我幼稚，我以为爱情能当饭吃一辈子，可是现在我长大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连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私，我的爱情没有回报，我后悔了，当初说过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

其实说要真的忘记，她又怎能做得到，看见陆连年脸上的恼怒她不是不难过的，如果不是现实告诉她，这样的等待没有结果，她也不会逼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甚至害怕陆连年此刻一转身，他们的爱情就真的被她亲手画上了句点。

跟陆连年在一起的生活，不是没有开心幸福的片段，他是一个充满孩子气又浪漫的男人，会在每个节日送上最浪漫的礼物，甚至会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会在你生病的时候，像一个笨拙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蹲在床边一整夜不睡觉，给你讲动听的故事。

那些孤独的夜里，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有时候宁愿关机不接电话，也要陪在她身边。

那么多缠绵的夜印刻下最深沉的感情，不是说一句忘记就能忘的。

可是那又怎样，就算有过快乐，难受的时间也是那么多。

没有希望的爱情她能甜蜜多久？

当真要等到自己白发苍苍没人要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吗？

李瑶在心底笑，也许……她爱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刻，所以在等待了那么久还是没有结果之后，她选择了离开，从今以后，她只爱自己，一切都只想着要对自己好一点。

她抬头，很轻很柔地说：“连年，可能是我不够爱你，我不想再这么浪漫下去。

我希望的生活，是和与暮一样，不需要荣华富贵，只希望和一个我爱的人平稳的生活。

不过，这样的希望对我来说是奢侈的，所以，我会选择一个爱我的人，而我，也会渐渐的去试着爱上他。

我相信只要每天的朝夕相处，只要两个人的差距没有太大，我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

李瑶记不清那天陆连年到底是怎么走掉的，只记得当她说完那段话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力道扳正，然后在她毫无防备的刹那间，印下一个吻。

那个陌生的吻，惊错了她的心，那一刻，她感觉时空都静止了，脑袋里空白的一片，只有眼前那双漆黑的眸，不知带着怎样的情绪，他一眨不眨的对着她的眼睛。

那一刻李瑶承认自己是陷进去了，那双眼睛明明没有什么，可是就是那样的情绪，连带她都能感觉到里面的激动和深情。

就像是曾经的自己，听见陆连年说喜欢自己时候的心情。

陆连年走了之后，与暮也走进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安静的房内，阳光清透的洒了进来，与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不可否认心情是愉悦的，仅为了李瑶。

很开心她能想开试着去接受叶凡。

这一次，她一定能幸福的，与暮深深的相信。

就像她当初终于打开心扉去接受傅致一一样，不同的是叶凡是爱她的，一直都爱着，所以她相信瑶瑶一定会幸福。

那种幸福，叶凡给得起！

第二天李瑶醒来的时候发现与暮房间的门还是关着的，以为她还在睡觉，便独自出去买了早餐。

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梦，让她到现在都还回不了神。

走在买早餐的路上，她的神思都不在现场，等到买回早餐将早餐搁在桌子上摆好，她坐了一会儿，才发现时针已经不知不觉指向了十一点。

以往这个时候与暮都早早的起来的，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晚？

难得反应迟钝的她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往与暮房间里跑，打开门一看，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脑海里忽然浮现不好的感觉，她从房间一路走到浴室，厨房书房，都没有看见与暮的痕迹。

拿出手机打电话，打了过去，才发现对方是关机。

她是吓坏了，根本没想太多，披上刚才脱下的外套就要出去找人，没想到一开门，正巧碰见要敲门得两个身影，居然是傅致一跟叶凡。

李瑶心急如焚，想也没想，开口道：“快！与暮不见了……她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被子就像是一夜没睡过一样！”

Part4

其实，与暮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想过要不吭一声的私逃。

她的手机打不通是因为昨晚忘记充电了，被子整齐是因为早晨有叠被子的习惯。

而那么早，出去的原因……

薄薄的雾中，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餐厅窗口边得那个女孩。

王璇，那个在医院里只见过一次的女孩，犹记得自己当时还真羡慕过她此刻的年轻，像极了大学时候的每一个怀梦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