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父亲吗?”冉晟瞪大了眼睛,说,“谁不希望自己儿女发财?您倒好,对我的要求是不要破产,连我经营的项目都不知道。”
面对爱子的不满,冉寒春心存内疚。儿子大学毕业时,说害怕官场,不想进公务员行列,也不想出国,打算开一家公司。儿子的公司开张了。当天他在局里忙着,突然想起开业大喜,急赴现场。司机不了解局长的贺喜对象,递来两千元,说:“人家开业,局长您不能空着手吧。”他笑着拒绝了。儿子见父亲只身前来,再看着自己冷清的开业典礼,翻了翻白眼,将父亲晾到一边。冉寒春刚端上杯子,接了一个电话,他连招呼都没打就上了车。儿子回去跟妈妈诉了半天苦。老婆忍不住回头说了他一顿。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报纸。儿子的公司,他就去过那一回,儿子经营如何,他不问,儿子也不说,偶尔老婆当二传手。儿子难得回家一次,可以想象到儿子创业的艰难,但在局长位置上的他却不能伸手帮他。儿子今天发难,隐藏心底深处的负债感油然而生。
“小晟啊,你今天有事找老爸,是不是啊?不要拐弯抹角,有话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冉晟瞪大了眼睛,说:“您老没说错吧!”
“你不相信?哈哈!那你是不给老子机会了哦?”
“爸,我就相信您一次。”
“什么什么?儿子你等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哪回骗了你?”
“老爸,最近公司陷入了困境,我想请您老拉我一把。”
“啊,需要资金?”
“资金我需要,但我更需要的是业务,养着那么多闲人,没有业务不行啊!”
“哦,小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冉寒春明白爱子是想通过局长老子将经营目标伸进监狱系统。监狱系统生意好做,很多人削尖了脑袋与监狱建立业务关系,监狱系统业务量大,利润高。不说其他的,就拿一个监狱的犯人的柴米油盐来说,几分到几毛钱的差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数千号犯人,一天三顿,累积起来的利润也是惊人的。其实,无需他首肯,只要儿子扛着局长老子的大旗,随便到老子管辖的哪个监狱,监狱党委书记都会亲自接待,并会从别人碗里分一杯羹去满足儿子的要求。儿子并没有这么做,他认为儿子还是很争气的,至少是支持他的。今天儿子开了口,一定是心急如焚所致。
望着爱子,他带着愧疚诚挚地说道:“小晟,你别急啊,你先听我说。权力应该是社会公共配置资源,一旦被个人使用,就会造成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平,这个道理你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也懂。只要我点了头,你会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但是,这个忙老子帮不了你,请你理解!”
“爸,我知道您会拒绝我。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干部都像您这么清廉,那就不会有那么多贪官被杀头,被关进你们监狱了。”冉晟腾地站起身,拿起皮包就走。
“小晟,你……”冉寒春蒙了。
“老爸,您还能做几年官?您难道不想为自己留点养老金吗?”冉晟回头又砸下一句。
“老子还有退休金,不要你为我操心!”冉寒春的血直往脑门上冲去,抹去了笑面突然吼道。
“父子俩能见上几次?见了就吵,真是的!儿啊,你不吃饭啊?”老太婆闻声跑出厨房,可冉晟已怒气冲冲地离了家。
“我说错了么?”冉寒春顿时消了气,搓着手,对老伴说,“我还没问他的个人大事呢。你知道么?”
“我忙得屁股落凳的工夫都没有,哪有时间问他?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回家,你倒好,将他气跑了,我也懒得理你!”老太婆抖抖围裙又钻进厨房,将冉寒春一人撂在冷冷清清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