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烟雨阁临水而建,阁子有一半悬在水面之上,有一座竹桥与岸相连。到了烟雨阁里面,又别是一番情致:烟雨阁内不曾隔断,显得阔朗大气。门上悬着水晶帘子,微风一吹,发出轻轻的撞击声。对着荷花池的窗子都由楠木雕刻而成,上面刻着水禽戏于荷花之下的图案,窗上悬挂淡粉色的纱幔,由钩子钩在一旁。
窗外荷花满池,有少许几朵已经开放,大部分还是含苞待放,显得荷叶更加可爱,碧绿的荷叶亭亭立于水中,有些荷叶上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满目碧色,远处竟像和天相接。
就听太后笑着说:“原来这烟雨阁的窗子都是用紫檀木做的,先帝爷嫌紫檀的气味坏了荷花的清香,因此都换成了楠木的。”
徐太妃笑着说:“太后娘娘一说,臣妾真闻到了荷花淡淡的香气呢。”
太后笑着对大家说:“哀家最怕香花,像茉莉、栀子,哀家都不准他们摆在屋子里,还好服侍哀家的这些宫女们也不戴这些花。”
大家凭窗看了一会儿花,就入席吃酒。太后笑着说:“今日听哀家吩咐,大家都别谦让。”
太后让人在上首摆了三张桌子,太后和两位太妃坐,太后又让烨毅王坐在张太妃身边,云梦公主坐在徐太妃身边;东面摆了两张桌子,是皇上和萧皇后坐;西面摆了四张桌子,令几位妃子们坐;又让我坐在大姐那席上。每张桌子都做成荷叶式样,每人面前摆了一个荷花形的攒盒,每一个花瓣里是一样菜,又一个冻石的自斟壶,翡翠的荷叶杯,这套器皿是宫里专为赏荷而准备的。
大家说笑饮酒,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淡淡的荷叶清香,吹得荷叶都摇摆不定,仿佛凌波起舞。太后笑着说:“光喝酒没什么意思,让他们奏两首曲子。”早有小太监跑去传命,一时伴着悠扬的丝竹,一曲《采荷曲》,妙音萦绕耳边。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大家闻声望去,只见一女子,络络盘发,髻玉钗松松簪起。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ying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FengQing,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她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她服饰打扮并不华贵,可项颈中却挂了一串精致的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
只听张太妃说道:“早听说宫里的新乐师,歌声似天籁,今日听了果然如黄莺吟鸣。”
太后笑着说:“这乐师看着眼生,还真是新乐师。”
那女子慢行了礼说:“谢太后娘娘夸奖。”
太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娇声说道:“婢女洛妍。”
“洛河河水长悠远,妍俏俏人遮半脸。好名字。”皇上说道。
“谢皇上夸奖。”洛妍说道。
“唱的余音绕梁,名字也不错。赏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皇上说。
“谢皇上。”洛妍忙跪下谢恩。皇上赏物件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洛妍姿色艳美,在别人眼里就不同了。那女子谢了恩,皇上就让她下去了。我隐约看到烨毅王,脸色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或许这女子唱错了这首曲子,此时偏偏唱“江南”。我看着坐在席上的每个人,几乎都是满脸堆笑。只有对面的大姐目光跟随了那叫洛妍的女子一路。我不由得觉得大姐可怜,每个宫里的女子都在为前朝和后宫之间不断周旋揣测圣意,恐怕也只有她一人在妇人之见吧。
此刻朝堂风波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攸关生死的大事,恐怕他们内心都无法平静吧。皇上现在虽然对林御史置之不理,但这件事绝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早晚还是要面对,不知皇上是否想好了对策。
这时突然有小太监跑了进来,低声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皇上站起身来,对太后行了礼,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