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一个须发苍白的老者问道：“姑娘有何贵干？”

我笑着说道：“求医，有劳老丈了。”

老者这才打开门，让我进去。老者带着我来到厅上，就见一个女子正坐在那里摆弄药材。我忙仔细看这个楚倩：她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头上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脸上薄施粉黛，一双杏仁美目，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皮肤晶莹剔透，仿佛吹弹可破。五官虽然不出众，却光采照人。只是肌肤间少了点血色，显得清冷了些，却让人感觉飘然世外。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月射寒江。我心中不禁对这个楚倩有了好感。

楚倩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姑娘请坐。”

我看了一眼楚倩手里的药材，笑着说道：“福建紫茉莉根，六寸熬汁，人服之，昏睡不醒，与死无二。再取一寸熬汁，服之，立苏。若一次服七寸所熬之汁，即刻丧命。此药千金难求，没想到今日能在姑娘这里见到此药。”（关于福建紫茉莉并非本人臆造，确实在清人笔记中有相关记载，而且用法就如我所写。但因为是几年前看的，一时忘记是哪本书了。当时也曾查过相关药典，《嘉佑本草》等都没有相关记载，只有紫茉莉一条，可紫茉莉的药性又与福建紫茉莉不同。大家如果有知道的，希望不吝赐教。）

楚倩看我的神色有些异样，半晌，她才说道：“姑娘能识得此药，并知此药用法也属难得，敢问姑娘的尊姓大名？”

我笑着说道：“在下杨宛然。”

楚倩偏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说道：“楚姑娘世外高人，怎么会听说在下这红尘中人的名字，楚姑娘虽没听说过在下的名字，不过在下倒也是一个大夫。”

楚倩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我接着说道：“所谓医者，小医医人，大医医国。楚姑娘是医人者，在下是医国者。今日在下有一事有求于姑娘。”

楚倩的神色有些不悦，冷冷的说道：“在下山野之人，只知治病救人，不知国事，更不愿与庙吧中人打交道，杨姑娘请回吧。”

我笑着说道：“请楚姑娘听完在下的话，再下逐客令也不迟。”

楚倩的神色更冷了，说道：“说吧。”

我正色说道：“医者父母心。楚姑娘之所以悬壶济世，就是要救人于困苦，殊不知以姑娘一人之力医得一人、百人，能医尽天下之人否？如今北朝对我天朝虎视眈眈，朝中大臣不思国事，唯知争权夺势。可一旦天下纷乱，百姓难免颠沛流离之苦。试问楚姑娘，到时能尽解天下百姓之困苦否？在下虽不才，却知医人者，医国者，何者为大？请楚姑娘熟思。”说完，我转身欲走。

楚倩说道：“你等一下。”

我转过身来，看着楚倩，楚倩慢慢说道：“有些人因为自己没有握有大权，所以非议掌权的人，慨然以天下为己任。可一旦掌了权，还不是一样追权逐利，百姓依然得受苦。不管皇帝姓张姓王，天下百姓一样的苦。”

我不由得暗中承认楚倩说得很对，因此也就说道：“楚姑娘言之有理，竟让在下无话可说。在下此来只想请楚姑娘帮个忙，如果姑娘不肯，在下只有告辞了。”看来我原来把楚倩看得太简单了，所谓骄兵必败，看来这次我得无功而返了。

楚倩突然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说道：“想请楚姑娘诊一次脉，诊完实话实说就可以。不过在下在此言明，此次诊脉极容易卷到是非之中。”

楚倩只是看着我，半晌，她说道：“好，我和你去并非为了什么医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我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请动了楚倩。如果我不直接说明此次诊脉有危险，楚倩是个聪明女书，恐怕一定会猜得到。看来人对聪明人有时一定要讲真话，如今讲了真话，才请动了楚倩。

我对楚倩说道：“楚姑娘请。”楚倩随着我坐上了车子去王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