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聂昌又说自己身怀密诏,刘岑、滕牧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
聂昌原名聂山,后来小皇帝赵桓赐名聂昌,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按照聂昌和小皇帝赵桓之间的关系来说,聂昌身怀密诏也有可能。
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刘岑和滕牧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一旦被完颜宗翰察觉有异,那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肯定要被五马分尸!
现在正是两军交战正酣,向完颜宗翰告密也不可能获得信任。如果完颜宗翰要杀聂昌,刘岑和滕牧相信自己的人头也保不住。
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岑、滕牧只能指天发誓:绝对不会泄密,一定唯聂昌马首是瞻,誓死促成此事。
聂昌的担心没有错,从第二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见到完颜宗翰,所谓的和谈已经变成了水月镜花,必须另外想办法才行。
参谋官刘岑终于履行职责,开始对聂昌提出参谋意见:“大人,可以通过杨天吉转告国相粘罕。即便要割让河东和河北之地,也要办理相关移交手续。这就必须让我们亲自过去和各州镇的官员说清楚,把我们困在此处肯定不能解决问题。”
聂昌一听也对,顿时约见杨天吉:“国相大人再三言明,一定要聂某拿到割地证据才肯退兵。经过一日夜的深思熟虑,我认为国相大人的顾虑也能理解。但是这件事情急如星火,而且路途遥远,我们困在此地啥事儿都干不成,白白浪费时间。
“如果继续宕延时日,无论是对大金国,还对我大宋国,都极为不利。我想尽快启程,只要路途一切顺利,最多二十天就能够完成此事。只要国相和二太子肯班师回朝,双方放下刀枪握手言欢,共享太平,那就是大宋、大金臣民的福分。””
如果放在后世,聂昌完全可以当选影帝。他唱作俱佳,表演十分到位,一番话真有感人肺腑的意思。
杨天吉,原是大辽国的南面官,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他觉得聂昌言辞诚恳,所以屁颠屁颠跑去寻找完颜宗翰汇报。
聂昌、刘岑、滕牧急于逃脱羁绊,完颜宗翰也想借此迷惑大宋君臣,自然是一拍即合。
第二天,完颜宗翰命令杨天吉带领一千骑,并且安排一个百夫长(谋克)郭天信带兵,“陪同”聂昌等人到河东各处劝降。
大宋君臣长于内斗,做什么事情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缺乏最基本的战术头脑,战略眼光啥的,就更别提了。
聂昌得到小皇帝赵桓的亲笔密诏,自以为得计,实际上一厢情愿。
看见完颜宗翰同意自己离开金兵大营,仅仅派遣杨天吉、郭天信率领一千骑随行护卫,聂昌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自然是满心欢喜。
非止一日,聂昌等人来到绛州境内。
书中交代,完颜娄室率领大军南下的时候,各州县的宋军官员早就降的降、逃的逃,绛州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绛州的正平县、稷山县在汾水以西,完颜娄室急于南下渑池、潼关一线,并没有越过汾水进攻正平县和稷山县。
聂昌、刘岑、滕牧带着杨天吉、郭天信,还有一千金兵,刚刚度过汾水,就遭到一支宋军的迎头痛击。
郭天信率领金兵一千铁骑,因为是出来招降纳叛的,所以没有什么战斗准备,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杨天吉发现自己居然中了埋伏,自然是恼羞成怒,于是命令郭天信把聂昌等人抓起来,马上斩首示众。
“杨大人暂息雷霆之怒!”聂昌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出来说话:“我们从京城而来,这里的军民还不了解所谓何事。只要我上去解释一二,肯定就没有问题。”
“不行!”杨天吉怒气不减:“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们南人根本靠不住。你给我留下,让刘岑上去交涉。”
这一下,聂昌终于傻眼了。
衣带诏,就是衣带诏。聂昌虽然有小皇帝赵桓御笔亲题的密诏,但是缝在官袍下摆内侧。
就算没有缝在衣服里面,难道当着杨天吉、郭天信的面拿出来交给刘岑,然后到阵前告诉那些宋军,那还不是自己作死么?
没办法,聂昌一边眨眼睛,一边只能硬着头皮对刘岑说道:“你上去告诉对方,现在皇上被困在京城里面,日夜焦虑不安。只有尽快完成割地让金国退兵,才能让皇上摆脱困境。”
刘岑当然明白聂昌眨眼睛的意思,那就是要找机会告诉对方,小皇帝赵桓有密诏下来,让各地军队立即进京勤王。
俗话说得好:把别人当傻子,你就是最大的傻子。
刘岑刚要纵马前往,郭天信一摆手,身后冲出一百多骑紧随而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身后金兵的一百多把大刀伺候着,刘岑纵马来到两军阵前,只能在心里叹息,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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