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娘年纪虽然不大,但她已经指挥部队血战数场,在军队中树立了自己的威望,辉煌战绩连大金国都寝食难安。此其一。
萧芸娘全副身心辅佐李宪,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是飞狐军不可动摇的四大巨头之一,连唐浩然都甘愿后退半步,此其二。
换句话说,自从萧姵战死之后,萧芸娘就是李宪,李宪就是萧芸娘,两个人心心相印,不分彼此。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毕长青,认为自己有资格和萧芸娘平起平坐,胆子的确不小,但李宪并不反感。
李宪不反感毕长青,就是因为这家伙刚好说到了点子上。
萧芸娘是大辽萧家的嫡系血统,而且是专门为辅佐皇上、王爷而存在的,做什么都讲究堂堂正正,强调师出有名,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
一旦敌人打过来,萧芸娘的第一感觉就是拒敌人于国门之外,强调正面出击,有我无敌。
当然,并不是说萧芸娘热衷于正面作战,就不施展计谋。实际上萧芸娘在指挥作战的时候,阴谋诡计一个接着一个。
但是,不管萧芸娘如何施展阴谋诡计,她指挥作战的指导思想,是以正为主,以奇为辅。这一点刚好和李宪的指导思想相反。
李宪是在毛伟人战术理论中成长起来的,“让开两厢,大步后退,诱敌深入,一鼓全歼”,这是根深蒂固的战术思想。
说白了,李宪排兵布阵的时候,正面阻击仅仅是战役的辅助,两翼包抄才是战术核心,和萧芸娘的指导思想背道而驰。
战争的胜负,最后都是殊途同归。李宪指挥的战役都获胜了,萧芸娘指挥的战役也没输。
正因为如此,李宪和萧芸娘究竟孰优孰劣,这不能一概而论。两个人在用兵方面着眼点不同,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但是,毕长青坦承自己正面对决不如萧芸娘,更加侧重偏师急进,重点打击敌人身后,这一点和李宪不谋而合,堪称知己。
俗话说:万金难买是知己。李宪当然不会觉得毕长青狂妄,更不会觉得他的话不好听。
“先生既然能够开诚布公,那就说说眼前的局势。”李宪不可能因为两句话就彻底放心,还需要实地考察一番:“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局,我一直犹豫不决。先生既然已经看出症结所在,不知道有何妙计脱困?”
毕长青侧身摆手:“说来话长,请到茅舍小坐。”
“陈团、孟威,我和毕先生还有话说。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带兄弟们下山吃饭。”李宪摆摆手,然后带着韦十娘进入松林。
来到茅屋一看,李宪才明白此前听到的那阙《鹧鸪天》言过其词,所谓“豪饮经年醉数松”纯属夸大其词。
眼前的这间茅屋,所用的松枝竹叶都是青幽幽的,分明盖起来不多久,绝对没有超过三个月。
茅屋里面什么陈设都没有,只有白木板拼成的一张桌子,四截圆木立在桌边当凳子。再就是墙角地上一堆枯草,上面堆着两床陈旧的被子。
进门的左侧墙壁上挂着两只风干的兔子,墙根儿放着两坛酒。旁边是三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上面放着一个铜盆,里面还冒着热气,闻起来应该是肉香。
李宪心里有些戚戚然:条件非常简陋,生活非常清苦。
“这里太过简陋,可没有茶招待你们,只能喝一杯酒去去寒气。”
毕长青显得很随意,倒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感觉,说完一摆手,两个童子已经递过来两个铜爵,李宪接过来一看,里面至少有半斤酒。
“最近一段时间,我百思不得其解。”毕长青果然没有废话,而是单刀直入:“我发现你把两支部队五千人放在晋阳城外围,我以为你想突袭太原城,却迟迟不动手。另外三处人马早就到了五台山以南,同样是潜伏不动。兵法云:劳师远征,利在速战。事机不密,前功尽弃。如此古怪的排兵布阵,你究竟想干什么?”
李宪终于有些放心了,毕长青果然不是神仙,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战术目的。
晋阳城东面的钟楼山峡谷中,是卜辙的铁枪营一千二百人,夏存智的独立营三千八百人,总兵力刚好五千人,这是装备最整齐,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李宪如此布局,在一般人看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抢占晋阳城,然后突袭占领太原府。摆在五台山南面的三支部队,是为了阻击敌人的援军。
而实际上,李宪的真实目的刚好相反,他从来没想过进攻太原城,目的是进攻五台山,救出被困的耶律余里衍,然后溜回自己的蔚州。
卜辙和夏存智的这五千精锐,监视折家军的大本营晋阳城是一个方面,还需要预防另外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