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娘脸带忧色:“你们男人广交朋友这并没错,岳飞那厮不仅武艺精熟,而且身上有一股桀骜难驯之气。依我从旁观察,此人乃韩信之流,绝非人下之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类人最难驾驭,公子如果和此人交往,一定要当心才是。”
李宪不由得暗自惊叹:萧芸娘果然眼毒,后世常说女人的直觉比神仙还厉害,你不得不服。
“你放心,我才不会自讨没趣,会想到去拉拢此人。”李宪这是心里话,所以说得非常诚恳。
薛沁儿接口说道:“现在已经进入相州境内,公子也应该给一个章程。我们现在有两路可走,第一条路就是从这里东渡黄河,然后从李固渡渡过济水进入汴梁。第二条路就是继续南下卫州,南渡黄河进入郑州,然后折转向东到汴梁。”
李宪这才悚然一惊:****,差点儿犯了巨大错误!
“咦,沁儿从来没有到过此处,如何知道附近地理?”首先反问一下,掩饰自己尴尬的同时,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这是李宪的老套路。
原来,李宪对黄河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千年之后。
殊不知现如今的黄河完全不同,根本就没有流到山东。而是从卫州的汲县就转向东北,经黎阳向北到魏县,然后越过大名府的大名县向北而去,在河间府(天津湾)才进入渤海。
黄河彻底改道,应该是三年之后,河北留守司主将杜充,为了阻止金兵在滑县的李固渡扒开黄河大堤。
这是第一次为了阻挡敌军而掘开黄河大提,八百多年以后另外有一人同样干了这件蠢事,那就是******。
无论是北宋的杜充,还是后世民国的******,掘开黄河大堤除了淹死自己百姓之外,根本没有发挥丝毫作用。
幸亏薛沁儿及时提醒,否则李宪这个“李半仙”就要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薛沁儿并不知道无所不知的公子,恰恰不知道举世闻名的黄河究竟在何处,倒也没有发现李宪满脸不自然:“公子在下面和别人打架喝酒,我们闲得无聊,专门找机会问过店小二。”
就这个功夫,李宪已经在大脑中勾勒出一幅画面,对此处的地理环境有了一个总体轮廓,同时也有了自己的见解:“南下汤阴到浚州,然后从白马津东渡黄河,再从李固渡过济水直达汴梁。从卫州南渡黄河进入郑州,那就绕远了,不划算。”
日上三竿,岳飞宿醉未醒,但是李宪不想继续等待。
“芸娘,你代笔帮我写封信。”
李宪的毛笔字实在是鬼画符,连他自己都不认识。拿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只能找枪手代笔。
这年月要写信那是非常麻烦的,首先就要弄茶水磨墨,毛笔还要用清水发开,再把纸张拿出来铺开才可以。
萧芸娘刚把自己收拾妥当,文房四宝早就收起来了。听说要写信,顿时有些不愿意:“这一大清早的,有事传个话不就行了,公子要给谁写信?”
“我也是刚想起来,麻烦你不要问太多。赶紧的,不然来不及了。”李宪摆摆手,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给古代的牛人写信,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信口胡说八道肯定不行。李宪读书也不多,之乎者也虽然明白,但不精通,所以需要好好打腹稿。
“足下有凌云之志,社稷有倾颓之势。他日一飞冲天,一肩担举国安危,为海内所敬仰,自不待言。欲见分晓,不过四载光阴,弹指之间耳。然则足下秉性刚直,宁折不弯,窃以为非所宜也。”
“大宋立国,以文抑武。拥兵则上惧,立功则震主。至若先君未薨,新君已立,诚乃生死存亡之秋。非君上近臣,断不可奢言其事。此事危言耸听,闻之有若疯语。须知天心难测,足下姑妄听之。”
“一家之天下,赵氏之主宰,他人不足以置喙。足下立志忠君,则军旅进退之事不可不慎之又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兵法至理,却非大宋兵将所当为也。诏命则进,诏令则止,愿足下谨记。”
“宝马三匹,不成敬意。一赠足下,伴君驰骋疆场,大展宏图。双赠二侄,看他日报国杀敌。至若纹银百两以作盘缠,此非铜臭之气,实乃必须之物。交浅言深,词不达意。保州李半仙谨启再拜。”
李宪话音刚落,萧芸娘已经一书而就,但脸上的表情可就丰富了。
萧芸娘把书信折叠成方胜,还有些疑惑:“这是留给那个醉汉的?”
李宪不知道萧芸娘是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不错。”
萧芸娘耸耸肩:“这封信莫名其妙,尤其是先君未薨,新君已立,这八个字好有一比。想当初,大辽国主耶律延禧逃跑,耶律大石和萧干在南京拥立耶律淳,从而埋下祸根。难道大宋朝也有此一日不成么?此事匪夷所思,公子莫不是故弄玄虚?”
李宪尴尬一笑,却没有解释。
没想到牟长霞也提出反对意见:“他日一飞冲天,一肩担举国安危,为海内所敬仰。就那个醉鬼,除了耍酒疯之外,他也配?”
李宪很严肃的点点头:“他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