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气得要死!
“你是孙大夫家的哥哥!”先前因为他的病,家里闹腾的时候这个哥哥来过。
后来他还把孙大夫的钱箱子抱来了呢。
“哥哥进来坐吧,我娘和阿奶都不在家!”钱冲热情地招呼霍北言,霍北言笑着摇头:“我就不坐了,这是婶婶让我给你送的牛奶,你去拿个碗来装。”
钱冲闻到了牛奶的香甜味道,他吞了吞口水,还是拒绝:“我不能要!”
霍北言问道:“真的不要么?那我就倒掉了,不然回去不好跟婶婶交代!”
婶婶让他办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他的脸往哪儿搁?
霍北言作势找泔水桶倒牛奶,钱冲连忙拉住他的袖子:“哥哥我给你拿碗!”
“你跟我来灶房!”
霍北言的唇角露出得逞的笑容:“好!”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灶房,一直注意外头动静的黄氏连忙从床底下出来,在门后探头探脑地往外看,院儿里没人,动静都在灶房。
她就贴着墙根儿走,借着院儿晾晒的衣裳遮挡,绕到大门上,然后迅速闪了出去。
灶房里的霍北言正好转头往外看,他只看到一片衣角迅速消失在大门处,心里起了疑窦。
牛奶倒进了钱家的碗里,霍北言就对钱冲道:“我婶婶说,你现在肠胃弱,只能喝两小口。”
“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守着你吧。”霍北言不放心,他挨饿的时候太知道香甜的食物对人的诱惑有多大。
像钱冲这种家境不好的孩子,哪儿有机会喝什么牛乳。
尝一口能忍住才怪。
“哥哥,我会听话的!”钱冲保证。
但是霍北言不为所动。
牛奶还很烫,钱冲用自己手里的碗倒扣着灶台上装牛奶的碗,拉着钱冲出灶房:“还是去你屋里等着吧。”
“你先前是在睡觉吗?”
钱冲应道:“对,我在睡觉。”
两人进屋,霍北言就闻到一股臭味,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是用恭桶的,钱冲又是个病人,恭桶放屋里其实很正常。
霍北言没在意,但钱冲就有点窘迫:“哥哥,我没有在屋里拉粑粑,我也不知道为啥屋里有粑粑味儿。”
“你上床休息吧。”霍北言相信了钱冲的话,因为他的背景和经历,他这个人很小心敏锐,进入到一个新环境第一件事情就是观察。
他发现钱冲的床边有陶片碎屑,还有一小块儿地方是湿的。
走近了就能发现臭味是从这个地方传来的。
钱冲见霍北言盯着地上瞧,他也顺着霍北言的目光看去:“咦,我今天没有打翻水碗啊!”
“臭味是在这里!”这时钱冲也发现了。
他跟着霍北言蹲下细看,也看到了陶瓷碎屑。
不起眼的几块儿碎屑一直往床下延伸,霍北言换了个位置,一手撑着床,一手撑着地往床下看,床下有好几块儿陶碗碎片。
也一样有粑粑味儿。
霍北言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帝王家的小孩儿都有个多疑的毛病。
没法子,这一天天的要防备的人太多。
结果防来防去也没防住,母后被逼死,外家被满门抄斩。
他的思绪发展,瞬间想到了很多,大门口那一片一闪而逝的衣角。
眼下满是粑粑味儿的破碎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