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上午十点，八路军战士们和自己排长，还在埋着有汗水从军帽帽檐下的额头和脸上，流下青筋鼓起汗亮亮的发红的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流进了他们蓝灰色的军服套在半旧的白衬衣里的颈子里。从已经在战壕上的两边垒成堆的灰土上，有战士还把刚挖出的泥土倒在战壕边上，又弯腰继续挖；有战士把铲起的泥土，倒在垒起的战壕上，还不忘用铁锹背拍紧等等。还有，在不断有紧系着宽皮带的腰身，一起身，一弓腰，紧闭着嘴唇，狠狠使劲在打到他们的腰背处的土黄色潮润的垒砌泥土下在挖战壕的八路军战士。这一切，让人觉得他们是一批挖土方的工兵。叶排长又感到累了。就停止挖，刚要把右手背抬起来向他脸上流下的有些发痒的汗水抹去。

“排长，鬼子出现了！”两个在山边警戒的战士喊道，而且是同时喊道。两人赶快从山边转身跑回还没有完全挖好碎石灰土凌乱的战壕。

朝站在坑道里的还没有来得及擦去自己汗水的叶排长跑过来。

叶排长，还是把汗水擦了，因为，他感到脸上痒的不舒服，好像自己的脸沾了盐水似的。听到了鬼子来的声音，就停止挖战壕，因为，他不想让这一段很长的有些被前面的伸出的山边遮住的战壕，耽误了他向两个战士了解进一步的情况。

“怎么样了？”

“排长，鬼子到了山脚下了。”

“嗯，明白了。”具有与鬼子丰富作战经验的叶排长，明白：这时鬼子刚到，要马上发起进攻，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他想到：先别急，还是等鬼子上来了再打。这段时间，还有六七分钟左右。现在战壕还没有挖好，趁鬼子没有到的这段时间再挖。想到这里。叶排长喊道：

“同志们，又继续挖，等鬼子近了，咱们就打。”因为，战壕被一处拱起土堆遮住。一部分战士，只能看见鬼子到了这一往下拱起的坡面，而呈曲折的战壕，就是这样:有一段看不见鬼子，有一段看得见。

“是排长。”

然后叶排长又转身对两个战士说：“你两个继续监视鬼子。”

“是，排长！”两个战士又跑到山边去。

战士们听了叶排长的话，就又挖战壕，而且，心理紧张：新老战士感觉不一样。新战士就更加不安，老战士就等鬼子上来了就打 ！

之后，叶排长还是和战士挖战壕。只有这样，打起仗来，自己的战士才少受点伤亡。过了近八九分钟，警监的战士喊道。“排长，鬼子要到大半山坡了！”

叶排长马上喊道：“你们两个快回来！”

该是准备战斗的时候了！叶排长想到，就立刻把铁锹往坑道上垒成一堆一堆的土石上一丢，随口喊道：

“同志们，准备战斗！”虽然这是一句立刻投入战斗的命令，而让人感到好像是一种亲切的招呼似的，使原本有些紧张的战士，心理变得放松了些。

叶排长意识到：自己需要看到鬼子的全面进攻情况，这里被遮住了。就马上快走到阵地的最前面：正面。尽管正面是鬼子主攻的方向之一，叶排长觉得：自己是全排战士的排长，要死都是第一个先死，他每次战斗前，都这样想。仅此而已。

他快步跑到了正面战壕，而西侧这面：没有一个带头的。这对战士们来说，就没有一个心里上的依靠。就马上喊道：

“张副排长！张副排长！”叶排长伏在阵地上，也同样喊了两声，跟刚才一样，他想在开打之前，必须要做最后商量，弥补有可能出现的错误。因为，一旦打起来，就没有机会了，战事就难说了！

听到自己排长在喊自己，张副排长就从东侧跑过来。

到伏在阵地上的排长身边。“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副排长，你马上到西侧战壕，那里没有人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