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院落有一幼一妇,那幼童正是差点丧命步景蹄下的童郎,那妇人分明是抱此子而去的妇人。
赵季彦先前从山门直奔天一阁,因路途久远,早已心神俱疲,待到衡州城中时已经气浮心躁。那步景虽是紫虚道人赐予他,却是临行前所赠,赵季彦又如何熟通此马习性?
亏的他驭马之术略有小成,方才不至于闹出人命。虽是无心之过,赵季彦心中对那孩童不免有所歉意。只是他念着自己乃入云宗主的座下亲传弟子,哪里肯舍下颜面屈尊致歉?。待他见有妇人抱着幼童离去,自然以为其母寻子而来,哪还想得其他?
此时再听得那幼童张口哭喊道“我要娘亲”,那妇人一脸凶狠之色,双手紧紧勒住幼童。赵季彦哪还不明白发生甚么事?
“竟有人当我面行这等坑蒙拐骗的勾当,那可别怪小爷心狠了!”念及于此,赵季彦当即运起周身灵力,从其右手食指指端闪过一道蓝光,直奔那妇人面门而去。
“眼前这人手发蓝光,莫不是巫术?”那妇人何曾见过这等诡异之事,不等那蓝光袭中面门,已然晕倒在地。倒是那幼童反应不及,跌坐在地上,一时竟忘了哭泣。
“怎么,你看出甚么端倪了?”黑暗中一男子沉声问道。
“正要禀报阁主。自阁主遣杨总管去了赵家之后,属下便偷偷跟在赵大公子的后面。他先是在城中用手中宝鞭毁了街道,后来便到了定渊桥西侧的清河坊。”
“清河坊?那是贱民聚居之地。他一个赵府大公子去那种地方干甚么?”
“禀告阁主,据属下来看,应该......应该是他无意而为。”
“你所言属实?”
“属下不敢欺瞒阁主。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
“属下眼界不高,怕是看错了。”
“说,本阁自不会怪你。”
“是。属下跟踪赵大公子发现了一件事。”
“甚么事?”
“赵家大公子好像没有神识。”
“没有神识?你确定?”
“属下不敢妄言,或许也可能是他不会调用神识。属下生怕赵大公子发现属下踪迹,便用阁主所赐的神玄鉴跟在其身后。不料直至属下距其五六余丈,神玄鉴也无异象。按说其通明期的修为,神识早已能探得周身数十丈的动静。后来属下暗暗探出神识,却发现他的灵泉沉寂无光,死气森然。灵海上则一片混沌,黯淡无光。”
“咦?竟有这等事!......你先下去吧。另外,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晓得了?”
“属下必定守口如瓶,若是食言,必遭噬魂之刑!”那人听到“晓得”二字浑身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这是阁主动了杀意的征兆,连忙发下阁中最毒誓言。
阁主似乎相信了他说的话,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下去吧。”
那人松了一口气,道:“谢阁主,属下告退。”满怀喜意退下了。只是他未曾发觉,那阁主挥手之间,已然有甚么东西附在自己颈上渐渐隐去。
待那人走后,有喃喃细语道:“灵海沉寂?死气森然?紫虚老道到底耍甚么花招?这样一个大限将至之人,何以费尽心力栽培,连自己最爱的步景都赐予他?且慢,赵季彦为何要乘马而来?灵海沉寂?莫非......”黑暗中,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那赵季彦救了那幼童,自觉为本门增光、自身功德无量,心情极佳,又随手丢了几两碎银与那孩童。经此一事,赵季彦胸中抑郁之气大为消减,心中挂念府中状况,当即转身原路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