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毛毯倒是发挥了另一个作用,沈楚楚坐在垫子上睡得不舒服,索性她就伸直了两条腿,侧坐到了毛毯上,枕着他的大腿当枕头,香喷喷的睡了过去。
看着她香甜的睡颜,司马致再也没心思看手里的公文了,他将公文扔到了一旁,大掌覆在她的后脑上,轻轻的抚了两下。
许是出了京城,车厢猛地一颠,那原本搭在他腿上的小手,一下就摔到了他的腹部上。
他忍不住吸了口气,垂放在软垫上的手掌,紧紧的攥住了垫子上纯白色的狐狸毛毯。
还真是……要命呢。
就连睡着了,她也能将他的火气勾惹上来,让他疯魔似的对她着迷。
司马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吞咽下一口口水,动作轻柔的将她的小手从某处挪了开。
清风吹起窗格处的帷裳,薄纱制成的帷裳被风儿卷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被分割成细碎的金芒,洒进了车厢内。
他俯下身子,眸中闪烁着名为温柔的光芒,缓缓的在她侧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待到此事结束,他便册封她为皇后,届时他会以六礼相聘,重新补办大婚典礼,绝不会委屈她一分一毫。
司马致很希望这一刻的幸福能被定格,可即便他让车夫放慢了速度,马车还是行驶到了终点。
“楚楚,到了。”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沈楚楚迷迷瞪瞪的应了一声,在他的搀扶下,慢吞吞的下了马车。
刚一下车,司马致刚想叮嘱她几句,临妃的声音就从远处传来:“贵妃娘娘,臣妾等你好久啦。”
沈楚楚抬起头朝着声源寻去,她将眸光定格在正北方向,而后转过头对着司马致笑了笑:“临妃喊臣妾过去,臣妾便先告退了。”
春蒐狩猎的地点是在北山上,此处地势辽阔,地形较为平坦,十分适合骑马捕猎。
临妃站在一片树林旁,一边是许多白色的营帐,看起来像是蒙古包一样。
司马致的营帐与宫嫔的营帐紧挨着,不过此次前来的宫嫔并不算多,除了沈楚楚和临妃以外,便只有一个咖妃了。
其他的宫嫔位份不够,连跟随狩猎的资格都没有,倒是让沈楚楚省心了不少。
没有嘉答应在背后搞鬼,一个咖妃根本不足为惧。
原本每个宫嫔都有独立的营帐,但是临妃非要和沈楚楚睡在一个营帐里,说是晚上怕黑,沈楚楚迫于无奈,只好先行答应下来。
等到晚上时,她再偷偷让碧月跟司马致传个话,届时她便佯装出不情不愿被司马致叫走的模样,免得临妃心里头不舒服。
她实在不敢和临妃睡在一起,她怕夜里临妃突然变成另一个性格,到时候再用某种不可言说的方法把她睡了。
沈楚楚将碧月带来的行礼,都安置在了临妃的营帐中,换上了方便行走的绣花鞋后,她们便离开了营帐。
刚一出去,她们就撞见了鬼鬼祟祟的李聪聪,沈楚楚看着李聪聪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就是那个选秀现场对着司马致嘤嘤嘤撒娇的那一位。
“你来这做什么?”
她蹙起眉头,嗓音略显冷淡。
李聪聪是大臣的家眷,是以李聪聪的营帐不在此处,而是在另一头的女眷营帐中。
“咖妃娘娘找小女来……来喝茶。”
李聪聪埋下头,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沈楚楚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李聪聪和李咖咖,似乎是有亲戚关系的。
李咖咖是礼部尚书之女,而李聪聪则是左都御史之女,礼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以李咖咖和李聪聪也是沾亲带故的表亲。
虽说李聪聪来此地的动机是有了,可既然是来喝茶的,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楚楚刚想再问两句,咖妃便从最右边的营帐中走了出来,许是瞧见了李聪聪,咖妃脚步一顿:“本宫在这里。”
说着,咖妃像是后知后觉的看到了沈楚楚,她对着沈楚楚温和一笑,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沈楚楚:“……”
咖妃是前些日子打马球的时候,被马蹄子踹了脑袋?
还是这几天咖妃肠胃不好,窜稀的时候把脑子一起拉出去了?
这还是咖妃被降了位份之后,第一次对她行礼。
咖妃跋扈横行惯了,让咖妃对她行礼,堪比让咖妃把自尊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也就是司马致在的时候,咖妃才会做做样子,但现在他也不在这里。
她实在是想不通,咖妃今日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行为这般诡异?
虽然心里纳闷,但她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咖妃起身。
咖妃指了指自己的营帐:“想必皇上此时正忙,若是姐姐有空,倒不如随臣妾进来尝一尝武夷大红袍,是刚到的新茶,味道很不错。”
沈楚楚毫不犹豫,开口便要拒绝,事出反常必有妖,咖妃肯定没打什么好算盘。
不等她说话,临妃便开心的答应了下来:“好啊,贵妃娘娘正说最近想喝大红袍。”
沈楚楚:“……”
她说想喝,可那也是要看和谁一起喝啊!
被临妃这么一岔,沈楚楚只能应了下来,她们四人一先一后的走进了营帐之中。
咖妃坐下就开始泡茶,没多大会儿,营帐内便茶香四溢,空气中都飘荡着浓郁的茶香气息。
她站起身来,将茶杯轻轻端起,朝着沈楚楚手中递去。
沈楚楚没有接茶,她瞥了一眼那摇摇不稳的茶杯,低声道:“放在桌子上就行。”
咖妃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头,手臂轻轻一颤,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她觉得自己演戏演的够逼真了,沈楚楚怎么还提防心这么重?
咖妃咬了咬牙,将那杯茶水放下,又端起第二杯递给了临妃。
临妃的心思没那么多,她直接伸手想将茶杯接下。
谁料到咖妃递送茶杯之时,脚下的花盆底崴了一下,那茶杯飞了出去,里头的茶水也都如数泼在了临妃的衣襟上。
茶水顺着衣襟流入了脖颈中,幸好这茶水不烫,才没有烫伤临妃。
咖妃顾不上自己摔倒,面带愧疚的爬了起来,拿着手帕就往临妃的衣襟上擦。
临妃不高兴的一巴掌打在咖妃的手背上,冷着脸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难怪皇上不喜欢你。”
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了咖妃的痛处,她的脸色一变再变,像是走马灯似的,一会红一会绿。
可是一向暴脾气的咖妃,却硬生生的将情绪憋了回去,眸中含着泪花:“临妃妹妹莫要生气,本宫在这给妹妹陪个不是。”
杵在一旁的李聪聪坐不下去了,她上前陪着笑脸:“咖妃娘娘也不是有意为之,若不然临妃娘娘先去沐浴梳洗一番,免得失了仪容。”
“这大白天的,你让本宫去哪里沐浴?”
临妃感觉到脖颈里黏糊糊的,浑身都不痛快。
春蒐就两日一夜,且恰好位于初春之时,这北山之上清洗沐浴不方便,就连九五之尊的皇上都要憋上一夜,翌日再回去沐浴,更不要提旁人了。
李聪聪指了指营帐外:“往南走三百米左右,有一处山泉,上一次小女来此狩猎时,便在那山泉处沐浴过一次。”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此时狩猎还未开始,娘娘若是怕不方便,可以多带些人手过去。”
咖妃跟着应和道:“本宫正好多带了一套换洗的宫装,还是新的没有穿过,临妃妹妹可以先拿去穿着。”
原本沉默的沈楚楚,拉住了临妃的手:“既然如此,那妹妹便先去那里将就着清洗一番。”
临妃最是听她的话,虽然心中不大乐意,却还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她们一出营帐,临妃刚要按照李聪聪说的地方离去,便被沈楚楚捂住了嘴,拉到了营帐后头躲着。
临妃瞪大了眼睛:“贵妃娘娘……”
沈楚楚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而后拉着临妃蹲下了身子,支棱着耳朵听着营帐内的动静。
李聪聪似乎是走出营帐,朝着外头四处打量了一遍,见没有人在,才又走了回去。
“娘娘,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聪聪有些担忧的问道。
咖妃冷笑一声:“冒险?
这后宫便是如此,斗得头破血流,争个你死我活。”
若非是沈楚楚恬不知耻的独占皇上恩宠,一点活路都不给她留,她又如何会冒险杀死她们?
原本临妃不用死,可谁让临妃长了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她留下临妃,便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祸害。
她一点也不在意临妃死了,会给皇上带来怎样的后果,今日不同往日,在北山之上想要制造出什么意外,简直是易如反掌,皇上想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少废话了,让你准备的太攀蛇,你买到了吗?”
她的声音略显不耐烦。
“买到了……可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咖妃见李聪聪是真的害怕,只好敷衍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吧,这北山上什么没有?
听闻连大虫都有,若是有条毒蛇钻进她们的营帐中,这也不足为奇。”
“过一会儿,她们肯定还会回来营帐拿狩猎所需之物,你便趁她们回来之前,将太攀蛇扔到那堆东西里去。”
听到这里,沈楚楚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今日咖妃整个人都怪怪的,原来是想设计支走她们,再往营帐里扔进毒蛇害她们的性命。
她忍不住讥笑一声,咖妃果真是个单细胞生物,演技那么差也就算了,想出来害人的法子都漏洞百出。
原本她和临妃就是要出去的,若是没有这一出,咖妃直接将毒蛇扔进去,她们没有设防,没准还真能让咖妃的奸计得逞。
但咖妃非要多此一举,泼脏了临妃的衣裳也就罢了,出口便满是破绽,不光连洗澡的泉水找好了,连那沐浴替换的衣裳都如此贴心的备好。
搞得这么明显,傻子才看不出来咖妃有问题。
沈楚楚没有直接去揭穿她,既然咖妃想玩,那她就跟咖妃玩个大的。
“贵妃娘娘,那条太攀蛇,可不可以给臣妾炼蛊用?”
临妃大概猜到了沈楚楚想做什么,她忍不住央求道。
太攀蛇可是世界上最毒的蛇了,很难找的,她在凉国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呢。
沈楚楚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先去洗一洗,回来再说。”
两人朝着李聪聪说的方向走去,李聪聪确实没有说谎,往南走不远的地方,的确有一处清澈的泉水。
与其说是泉水,倒不如说是潭水,水位不算太高,也就是到大腿的位置。
沈楚楚站在石头上,朝着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里位置还算隐蔽,而且此时狩猎还未开始,那些王公大臣都陪着司马致,侍卫们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会乱走。
她帮临妃盯着些,只是清洗一下脖子,想来没什么问题。
沈楚楚正放着哨,却听见临妃在背后喊她:“贵妃娘娘,臣妾的裙子被冲跑了。”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过身去,不就是脖子脏了,怎么还能把裙子给褪下了?
当沈楚楚的目光,接触到临妃平坦如纸的胸口,以及向下一坨长条的物体,她忘记了呼吸,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