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死？”安子鄙夷地问道，随即也鄙夷地对自己说：其实，我也怕死。

四夫人凄然一笑：“死？他还没做完他答应我的事，我怎么可以死？我在这个园子里呆了一年，这一年里他待我情深意重，对我百般宠爱，直到他把我送给完颜宗翰。我知道，他心底是爱我的，只是为了他的江山才不得以这么做。他答应我，只要他完成心愿，总有一天，我会属于他。”

这个他，没有别人。安子骇然，在爱情面前，女人会变得如此愚蠢。她甘心情愿地为他做完颜宗翰的女人，甘心情愿地为他劝说自己，归根结底，是因为她爱他。她自以为自己的爱很坚贞，却没有想到尹天衣根本不信任她，否则也无须用“无心”控制她。在虚无的爱情和现实的毒药面前，尹天衣显然选择了后者。

这么明显的利用和不屑，她不是看不出来，如她先前所说的，自己也不过是尹天衣的一颗棋子，但是她还是像只鸵鸟，把自己深埋在沙子里，把他曾经对自己说的甜言蜜语像图腾一样挂在心上。

“你起来吧，我考虑考虑。”安子无奈地说道。

四夫人闻言欣喜万分，连忙言谢：“素素在此谢过安姑娘。”说着，便要走了出去。

“等等，你去哪，我只答应你先考虑考虑，我还没答应你呢。”

“你会答应的。”四夫人很肯定地看着安子。

好吧，既然她这么执着地相信，安子决定不和她争辩。有个问题，安子想八卦一下：“考虑的事情，我先回去想想。厄……在叫素素之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

四夫人的眼神掠过一丝警戒：“安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只是想，一旦我答应了尹天衣，从此我的名字也变成了素素，没有人再记得我叫安之素了。”

闻言，四夫人的眼神柔和下来，仿佛陷入很久远的回忆里：“我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呢？遇见他之前，我叫祝灵晗。”

祝灵晗，安子在心里念着三个字，比素素好听多了，也比自己的名字好听多了，一如她的人一样美丽。

“好了，安姑娘，我也该走了，出来久了，府里的人会生疑。也许下次有缘再见，我要叫你素素了。”说完，四夫人戴上斗篷。

“你马上就要回府了？”安子不经意地问道，手悠然地抚摩着一旁的花瓶。

“对。”四夫人话音刚落，突然身子一软，只回头说了个“你……”便倒在地上。

安子手里提着花瓶，不知道是因为紧张力道太小，还是花瓶比较坚强，花瓶居然没有碎。安子想要的效果倒是达到了。

“不好意思，四夫人，借你的衣服斗篷用一下。我可不想做尹天衣的素素。你的名字会在我心里永垂不朽的。”说着颤抖地解四夫人的夜行服。

安子正忙碌着，突然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安子，你这样怎么逃得出去。”吓得安子条件反射一屁股坐在地上，本能地以为是尹天衣。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捂住自己想开口尖叫的嘴：“是我。”一个熟悉的男中音。

安子顿时浑身放松，鼻子一酸，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