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粗劣的草纸描上几朵简单的花儿,就是二郎说的花样子了。本来碧青还有些顾虑,看到二郎拿来的花样子,顿时信心倍增。只不过,一文钱五张,这也太便宜了,而且,怎么卖出去是大问题。
碧青拿着花样子问二郎:“这些是从哪儿买来的?”
碧青觉得不可能是冀州城,虽说这里隶属冀州,却并不近便,碧青估摸着,怎么也有二三十里地,在这个交通工具极为落后的古代,二三十里坐牛车也得走上大半天。
而王家,别说牛车了,家里连头猪都没有,听二郎说,原先倒是养了几只母鸡,后来二郎一病,为了给二郎瞧病抓药都卖了,现在家里连颗鸡蛋都没有,整个王家村里,何氏娘俩真是实打实的一级贫户。
这人一穷就让人瞧不起,挨的白眼多了,指望大郎扬眉吐气就成了何氏唯一的想头,说白了,就是画饼充饥,与其指望大郎,还不如指望自己更靠谱些。
二郎挠了挠头:“邻村有个小五哥,是个走街穿巷做小买卖的,隔三差五就会来咱们村一趟,这花样子就是娘寻他买的,不止花样子,还有他媳妇儿做的麦芽糖,一块一块的装在坛子里,一文钱买两块,去年过年娘给我买了两块,可甜了。”说着咽了口唾沫,看了碧青一眼,见碧青笑眯眯的望着他,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一说起糖来就成了小孩子,碧青笑了一声:“麦芽糖也不算多稀罕的东西,嫂子就会做,回头等嫂子得了空,给你做一些吃着玩。”
二郎眼睛一亮:“真的?嫂子会做麦芽糖?”
碧青摸了摸他的发顶点点头:“会做。”又问他:“那货郎什么时候来?”
二郎道:“过年的时候走的勤些,如今在家收拾地里庄稼呢。”见碧青有些失望,忙又道:“邻村小五哥的家我认识,帮娘去他家买过两回东西,我跑的快,一顿饭的功夫就能打个来回,嫂子要是想买什么,告诉二郎,二郎去跑一趟。”
碧青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倒不用,你上心瞧着些,等他来了就来告诉嫂子就成了。”
二郎点点头,从这天起,天天一早起来帮碧青提满了水,就去村头上捡柴火,一边儿捡一边瞧着村口的黄土道,就怕小五哥从家门前过的时候,自己没瞧见,耽误了嫂子的事。
二郎这孩子心眼实,也不知道什么冲喜不冲喜的,就知道自从嫂子来了,家里就变得不一样了,自己的病好了,每天屋子里外干干净净的,被褥也都拆洗了一遍,天天搭在外头晒,晚上钻进被窝里,暖乎乎的舒服。吃的也好,就算家里不能顿顿吃白面,可就是那样难吃的杂面饼子,经了嫂子的手,也变得绵软香甜起来。
要说坏处也有一些,不许直接喝水缸里的水,要喝嫂子灌在瓦罐里的水,吃饭前还要洗手,睡觉前更要洗脚。
一开始二郎不习惯,总想混过去,可睡觉前刚想上炕,嫂子就把洗脚水端到跟前,二郎就不好意思不洗了。二郎心里觉得,嫂子哪儿都好,就是有些麻烦,可日子长了也渐渐习惯了。
其实碧青也不想这样天天盯着二郎,可一想到二郎的病,就觉得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是必须的。
而且,成了一家人,以后就得在一起过日子,碧青也不可能忍一辈子,让她随着二郎母子的生活习惯,还不如杀了她更快点儿,所以,只能潜移默化的慢慢改变那娘俩。
自己的策略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何氏母子渐渐习惯了不喝生水,还有洗手洗脚,至于洗澡,目前条件还不允许,等以后有了富裕钱,慢慢再说。
碧青现在倒是觉得,或许自己是幸运的,虽说挨了一个月饿,王家也穷的叮当响,可这样才给了她足够空间,让她去创造一个家,从无到有,从零开始,这让碧青找到了消失已久的激情。
她现代学的设计,毕业时,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灵感,想设计属于自己的房子,但进了公司才知道,她自以为是的灵感,根本不会被采用,公司需要的只是程式化的设计,她不是知名的设计师,根本没有把自己灵感付诸于现实的机会,这让她异常失落,也丧失了所有的激情。
可现在,她的激情重新被点燃了起来,王家是穷,可这样,她才有机会去设计自己未来的家,也可以说,未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