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的奔流，天海七明月的鼓点变得热烈、激荡。紧随而至的，是天海之雪电吉他的突然炸裂，所有人的寒毛瞬间直竖，像是电光一般曳动游走的电吉他刺穿了每个人的大脑。</p>
节奏倏地炸开了，撕裂着一切，唯有神原铃的嗓音维持着仅剩的宁静。</p>
神原乐闭着眼睛，背部早已起了无数的毛刺，他竭力用身体跟着鼓点打出来的四分节奏支撑整首歌的结构，竭尽全力像是指缝插刀的游戏一般将和声挤进鼓点与乐符之间。</p>
被注视，被期待，被欣赏...大脑像是忘我地沉醉进了乐器演奏出的触感中，像是被热火炙烤一般地心痒难耐，像是被七明月的鼓点削散的四分五裂，彻底消融在了同伴合奏出的曲乐中，五彩斑斓照亮一切的霓虹灯中....</p>
这样的感觉真是棒极了！</p>
全身的血液都化作了抵御寒冷的烈火，神原乐左手死死扣着金属弦，不断配合天海七明月令人点头抖腿的鼓点，配合天海之雪电吉他犹如银蛇一般刺激炸耳的连复段，然后紧跟着她们的节奏，一步、一步、一步地砥砺向前。</p>
“Summerhaseandpassed......”</p>
神原铃的歌声在愈发激烈的节奏却越来越清亮。</p>
完全...不能拖后腿。用力咽下干涩的唾沫，拼尽所有将节奏挤进节奏，大脑不断分辨着天海七明月刻下的鼓点，在天海之雪面无表情下疯狂上扬的节奏中，神原乐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自我，只剩一双手指在紧紧扣着盘曲的金属弦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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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目的灯光，跟随神原铃一起合唱的些许群众...</p>
太舒畅了...</p>
天海七明月在后面用抖动的身体带动架子鼓连翻敲出来节奏。九琉璃用钢琴牵动着整首歌的轻松明快。正对麦克风的神原铃和抱着电吉他的天海之雪的逆光剪影。</p>
神原乐都已经观察到了。</p>
他能看到所有人，也能听到所有人在这首歌曲中努力接凑的拼搏。</p>
这都不是挺行的吗？</p>
神原乐用贝斯全力增添歌曲中间部分紧张感的同时，在却已经由心地笑了出来。</p>
原来这就是乐队的感觉，真正意义上在观众面前合奏的感觉。</p>
即便不是很成熟，即便不是很完美。</p>
却已经足够看出来了大家的努力......</p>
.......</p>
“辛苦了！”</p>
“很不错！”</p>
“太棒了！再来一首！”</p>
“对！再来一首！”</p>
乐曲停止了，驻足的路人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他们在前面看着这一只五人小乐队，双手毫不吝啬地给予着掌声。鼓掌、口哨、还有不成声的叫喊，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将目光投了过来。</p>
对面歌舞伎町炫目的霓虹灯，摩肩擦踵观众抬起手臂的鼓掌和恍忽，甚至让神原乐一时间没有晃过神来。</p>
这...就结束了吗？</p>
会不会有些太快了一点儿？</p>
老实说，即便这首歌中间还有着些许瑕疵，配合没有完美到位。</p>
可神原乐已经有点陷了进去，身体中还残存着些许热量。</p>
他挺想继续演奏下去。</p>
一首歌，完全不够尽兴。</p>
他看向了在后面观战的吉原菜绪。</p>
她给了一个眼神。</p>
意思是：“如果你们还练了有其他歌的话，那随便你们。”</p>
可这纯粹就是玩笑话了。</p>
这一首偏简单的歌他们都不知道单独练了多久，合奏又不知道练了多少遍。</p>
“没了。”神原乐只能这么苦涩地对前辈笑了笑。</p>
“啊，没了那就撤吧。”吉原菜绪显得不是很在意。</p>
“可是前辈，这.....”神原乐指还想听的路人们。</p>
“那你们总不能把一首歌重复太多遍...啊，好像了，你们不用继续了。”</p>
吉原前辈话音刚落，一伙戴着帽子、穿着背心的蓝衣警察插入了人群。</p>
警察的态度很不友善，围绕的话题都是在“你们有许可吗？”和“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大家添麻烦？”上。</p>
不过因为是在圣诞夜，警察也不想太为难他们，让他们把东西收拾收拾离开就行。</p>
大多数观众也都知道接下来是看不了表演了，失望地摇摇头。</p>
也有一部分人来询问他们是什么乐队，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看到表演。</p>
大多数是年轻男子。</p>
神原乐估摸着他们不是想听歌，是想勾搭漂亮妹妹。</p>
当然了，现实情况就是现在他们这个小乐队啥都没，水平也只够勉强将这一首歌演奏好的地步，驻唱什么的...那就是天方夜谭了。</p>
啪！</p>
吉原菜绪一下子拉下了面包车的后门，她拍拍手，转过身，面朝前方的五人。</p>
“嗯......”她手指挠着脸颊，“我该说些啥来着的？”</p>
“......”</p>
“对了，你，神原乐，贝斯弹得太烂了，这首歌贝斯是用来维持整体节奏的，你看看你都在干什么？还有你，七明月，鼓点敲那么急，九琉璃和铃跟得上吗？</p>
“还有九琉璃和铃也是，你们又在干什么？乐队是团体，团体！！既然七明月的鼓弹快了，你们也应该努力跟上去！那样的话就只是歌曲的bpm上去了，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整体烂的一塌湖涂！</p>
“之雪就更不用说了，全程自顾自地弹，没一点配合。”</p>
吉原菜绪不耐烦地对众人噼头盖脸的说了一顿，说完还自顾自地点头，“对，没错，你们是一点儿配合都没有。”</p>
“......”</p>
在沉默中，神原铃举起了手：“那个...前辈。”</p>
“嗯...？说。”</p>
“前辈不会是想要给我们压力才会这么说的吧？”</p>
“才没有。”</p>
“......”</p>
好吧，神原乐确定了，阿铃说得没错。</p>
“咳咳，”吉原菜绪也知道自己是兜不住了，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好吧，刚才你们表现确实不错，但也仅限于新人队伍而已，仅此而已。刚才我说的错误你们虽说没有那么严重吧，但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毛病。</p>
“而且在街头的氛围还是少了点，哪有地下舞台有意思？”</p>
“唉，”吉原菜绪又突然叹了口气，“本来是打算用这个快闪活动给你们一个教训的，让你们知道乐队不是什么儿戏活动，你们也不能秉持着可以随便半路放弃心态进来。可谁知道你们这群家伙音乐底子都这么好，组建一周，组建才一周！就能演奏出让观众听得舒服的曲子！”</p>
“那前辈就是想通过快闪活动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了？”神原乐抱着贝斯问。</p>
“就是这样，但你们表现不错，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训你们来彰显我这个指导的作用了。”</p>
“不过，”吉原菜绪又话锋一转，“你们要是真的想要去低下舞台演出的话，我可以帮忙安排安排，但是那个舞台...你们的水准就不能是现在能凑活的了，歌曲也要准备个至少五六首才行。”</p>
“明白，勤加练习是吧。”</p>
“行了行了，今天圣诞夜，没礼物不说，还陪你们在外面站了一小时。希望这次合奏你们也能真正体会到一些东西在里面吧，走吧，收拾收拾回去了。”</p>
就这样，在几人跟着前辈回了租借的音乐室，把乐器全部搬回去后，全都累坏了。</p>
大家也没了什么逛圣诞节的想法，只想着快点回家然后洗洗睡觉。</p>
回了家，神原乐泡在浴室，缓解着身体疲惫的痛死，对今天晚上站在后面看着她们的背影，合奏同一首摇滚歌曲的感觉还念念不忘。</p>
她们的表现，她们的背影，大家在同一首歌里所拼凑出来的激情与配合。</p>
那种充实的感觉，努力向上的感觉......</p>
真是...太让人感觉得到充实了。</p>
想必九琉璃、阿铃她们也是有这种的吧？</p>
她们在结束后，也都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p>
至少，九琉璃脸上的笑，是神原乐在她一个人演奏完钢琴后所没有看到过的表情。</p>
只要继续下去，大家都能在这只乐队里获得成长。</p>
九琉璃和七明月的和好，也都是迟早的事情。</p>
——神原乐仰望着浴室氤氲缭绕的天花板，心里如此这般坚定地想着。</p>
是的，必须引领小乐队继续向上前进。</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