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鞭喜得不行,连连向齐粟娘称谢,齐粟娘笑道:也不是我偏着天旺哥。大叔今天也看到了,周先生还夸他呢。”顿了顿,“银钱在咱们手上,天旺哥的功劳跑不了,呆会王大叔把这个过嗣的主意说给族老们听听,若是商量定了,集合大伙儿把这事说明白,这重建的事还怕有人扯烂帐,不出力么?”
王大鞭到此是心服口服,唯齐粟娘马首是瞻,半句儿不多话,依着齐粟娘的主意,出头把这事儿和陈演、周助等人一说,人人叫好,再和各村族老细细商议了,当晚便召集村民们说开,四姓之人好不振奋,或是为已,或是为亲,人人摩拳擦掌,只等着要大干一场。
这般下来,不到两个月,四族五村上千亩的地,全都整好,撒了越冬的麦子、菜籽、:豆、大蒜、红花、靛花这些作物种子。又在各村的旧址上,建了二百来座黄泥石墙茅草屋。陈演家和齐强家盖的自然是青砖瓦房,全是村人们动手修建。
“恭喜主家砌华堂,我来说段选柱梁。新祸支得亮堂堂,龙宫螺女下厨房。水缸满常三江水,粮仓聚有万年粮。办酒请来老杜康,烧酒请来王母娘……”
王天旺一边唱着,一边把陈演家的灶彻好最后一砖,供上灶王爷的纸马神位,冲出来叫道:“放喜炮,迎灶神!”
十串大红雷鞭同时放响,轰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吓得孩子们四处乱窜,满村子地人拍手大笑。
王天旺的婆娘宋氏站在打谷场上,却是满脸仲怔伤感之色,“粟娘,俺堂姐被逼着改嫁了……”
齐粟娘看着她,慢慢握住她的手,宋氏低声道:“……粟娘,俺听俺娘说过,人这辈子若是投生成男子,是上十辈子积了福,若是投生成女子,却是上十辈子造了孽,老天在罚俺们……”
齐粟娘听了半晌无语,劝道:“这些话都当不得真……”
宋氏抬头看她,呆呆道:“一百八十二家绝户,五十四家有寡妻,却都算不上是个人……都得由族老们做主,择男子入嗣……若不是演官儿压得住,多少让几个无子的寡妇选了男童为子,那些过继的小叔子有几个会供养寡嫂?这几日,就已经有七八家寡妇被逼着改嫁,带不走寸偻寸丝……便是那些儿子,到底不是亲生……女人就算是想安分守节……别人也不容……”
陈演亲手将节节高地芝麻秸和招财进宝地芦柴搬进新堂屋。在鞭炮声中把堂屋神柜送入。向四村亲友作礼。“多谢各位叔伯兄弟相助。大伙儿累了两月。今儿地进宅喜酒。大伙儿好好乐一乐。”
陈家和齐家里里处处坐满了人。各家把粗粗打制地木桌木凳都搬了过来。在打谷场上架起了二十个大灶。开了五十桌地十人席面。
荒年物贵。齐粟娘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二十只鸡。十口肥猪。十大坛绿豆酒。二十捆六百个粗瓷大碗。提前三天就请着各村地婆娘帮手。杀猪杀鸡。煎油做肠。好好办了这一天地进宅宴。
打谷场上大灶前。婆娘们忙得一头大汗。“奶奶。这些粗瓷碗是打算散席后。送给各家?”比儿一身粗葛布衣裙。粉面上尽是烟灰。一边挥着大勺子炒着鸡块。一边笑着对齐粟娘道“咱们家可用不了这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