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默片刻,“他有可能临阵倒戈吗?”
“臣不敢把话说满,需得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
皇帝微微点头,突然就把这事按下了,接回之前的话:“恒儿也回来了,何时回京?”
“臣已经在做准备。”
“需得再快一些。”
“臣遵旨。”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象’,放到几上起身背着手离开。
祝长乐心往下沉,她看向爹爹,祝茂年朝她微微摇头,这种事,不宜介入太深。
三皇子走身走过去将棋子拈在指尖,“父皇定是忘了,我先替他收着。”
祝长乐抱拳郑重一礼:“若非老将军将西廉军操练得如此好,臣也无法随便练练就能接连打胜仗,亦无法为皇上冲锋陷阵打回京城,归根结底是老将军把西廉军的底子夯结实了,臣心下记着。”
“将军记着,我也记着了。”三殿下看向门外,轻声道:“父皇定也是记得的,放心。”
祝长乐低声:“臣谢殿下。”
三皇子不好再多说什么,朝二哥拱拱手快步离开,最近他常在父皇跟前受教,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不敢怠慢。
屋里没了外人,祝长乐坐下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其实已经有些快耐不住了。
“回营地去吧,好好练兵。”祝茂年走过来,从上往下看着眼里写满了忍耐的幺女,对他来说这样的皇上已经算得上非常亲和,可对长乐来说一言一行都是束缚。
“我去给祖母和娘请安,陪着说说话就走。”祝长乐用力抱了她爹一下,“爹爹,你真了不起。”
祝茂年推着她脑袋把她推开,“赶紧走。”
祝长乐嘻嘻哈哈跑了,声音从门外传来:“秋离你等等我。”
人都不见了,秋离仍回了声‘好’,祝茂年心下满意,背着双手道:“多给长乐分担一些压力,她不容易。”
“是。”
送走老丈人,秋离脚下一拐往另一边走去。
屋里就皇帝一个人在,连不离左右的朝恩都没见到身影,桌上却有两盏茶。
秋离没坐那个位置,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了。
“我很好奇,你知道你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吗?”
皇帝神情不变。
秋离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长乐但凡有想法一点她都可以比现在过得痛快,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为王,她有足够的本事和何庆博分庭抗礼,可她选择做个忠臣,护着你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王,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你却逼着她留人话柄被人咒骂,怎么,皇帝的威风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武林不能铁板一块。”皇帝揭了茶盏的盖子又放下,杯和盖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她恪守规矩,事事周全,把曾经最让朝廷忌惮的以武犯禁收敛得干干净净,给老三做情面,给朕递台阶,给人记功等等这一切都是为了事后江湖能无恙,可有些事做得太好了也是错。”
秋离突然知道他忽略了什么,护翼队太团结,也太听长乐的了。
“这么大一股力量掌握在长乐手中如指臂使,朕知道她的忠心能忍得下。”皇帝轻声问他:“可若哪天朕不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