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离看着他,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看着就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御医怎么说?”
“宫中如今除了朝恩和你娘派来的人,我谁都不信,包括御医,你娘有派人给我送药来,我吃后已经好转许多。”
皇帝面色平淡,没有羞愧,似是也没觉得窝囊,可是怎会不觉得窝囊,就算是几朝积弱,传到他手里时皇权就已旁落,形势就已失控,可在位二十余年不但没能有所改变,还让局势变得更坏,就是他的无能。
秋离并不意外,她娘既然说了不会让霍正康死,就绝不会什么都不做,那么,“装病?”
“恩。”
秋离不解,“为何?你若好转可以正常上朝,何庆博就没有理由再代你传旨。”
霍正康看着年轻的儿子,恒儿聪慧,不应该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可他现在却在问,因为他从不曾当自己是皇子,也就没有站在皇子的角度去理解。
“何庆博反意已经非常明显,我若身体无恙,他很可能会动手要我的命,以他对皇宫的渗透要做到不难。”
秋离懂了,“你一旦身故,有关人等必然要来奔丧,包括在前线的老三,一旦回来他就没命走了,所以你装病,一日日拖着,让他以为你活不了几日,不用他背负弑君的罪名,你即可自然死亡。”
“没有人愿意背负弑君的罪名。”听一知十,霍正康越加喜爱秋离,怎么看怎么觉得好,“恒儿,若是你有意,一切便可不同。”
秋离也懒得纠正这个称呼了,但让他跳坑也是绝无可能,“你高看我了,我没有学过帝王心术,也不擅驭下平衡之道,任性妄为倒是无师自通会得很,一个任性的皇帝也不会是大皖的福气。”
“不会可以学……”
“我为何要学?”秋离唇角上扬,“嫌自在日子不好过?”
“恒儿……”
“你若一直掰扯这个我们就无需再说了,我也希望以后都不用再说这个话题,如果是我娘和我最近的举动让你误会,那我可以说得更明白些。”
秋离看向皇帝,他血缘上的父亲,“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以前,现在,将来都没有半点想法,我身在局中,该做什么我会做,至于其他的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耍什么手段,除非你想废了你的三皇子,大皖是不是还经得起一场内乱,你比我更清楚。”
霍正康沉默了,片刻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贪心了,你说得对,大皖经不起一场兄弟阋墙了,老三虽然及不上你,但是比其他几个又好些,矮个里拔高个吧,至于将来。”
皇帝抬头笑了一声,“将来再说。”
秋离来此本就不是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但既然说到这了,他干脆又加了一句:“希望你歇了这个心思,以后不要再提。”
“行,不说了。”皇帝拍了拍大腿,“那就说说你回来所谓何事?”
“来确定京城和皇宫的情况,再做些布置,吴真派去冷集传旨了?”
“没错,何庆博直接跃过我下的旨,吴真接了旨后连家都没回得去就离京了。”说到这个,皇帝的表情冷了下来,“他要削减祝长乐手里的兵马。”
“长乐既收了你的暗旨就不可能乖乖听话,看她怎么应对吧。”
“这么信她?”
秋离下巴一抬,再加上自得的表情像极了长乐得意时的样子,“当然,她肯定会给何庆博一个他绝料不到的反应。”
皇帝听着竟也有些期待起来。